胸有成竹。當然是柱兒佔著的那所老宅了。
振書知曉四方的品性。要讓他去攆柱兒挪窩,比殺了他還困難。振書不讓他插手,而是自己直接找到柱兒。他把振富一家人忘恩負義的舉動數說了好幾遍,才提出四方要用老宅的事。言外之意是,告訴柱兒,千萬別學銀行一家人那麼薄情寡義,日後不會有好報應的。
柱兒頓時急出了一身熱汗。他又說不得吐不得,只能諾諾應允了。隨後,他便猴急地去找酸杏,商量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酸杏本是個講話尋理兒行動佔彩兒的人。遇到這種事體,他也一時之間沒了好法子。他想讓鳳兒出面,找振書商量商量,看是不是讓柱兒再繼續租用些時日。鳳兒苦笑道,宅子是人家的,用與不用,全憑了人家的心意,咱咋好從中阻攔呀。酸杏不好為難鳳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柱兒受難。心下雖是替他撒急,卻也愛莫能助。
第九章 一地杏黃2)
柱兒不再託求別人。他只能從自家的新屋上打主意。新屋的位置不如振書老宅的好,離村中心偏遠些,好歹也靠著一條小巷子,出入還算方便。柱兒便把堂屋騰出來,用作店面。自己和已經鼓起了肚皮的秀芳,搬進了鍋屋裡居住。他還推倒了用亂茬石壘砌起的院牆,將方方正正的院子整理出一塊小廣場來,算作商店的門面。在進行整理搬遷店面的過程中,懷有身孕的秀芳又閃了身子,差點兒流掉了腹內的胎娃兒。幸虧鳳兒發現得及時,葉兒又盡力照應,才在鎮醫院裡保住了胎,總算沒有出事。
店面搬遷之後,因了村裡只有柱兒一家商店,生意上還沒有受到啥影響。只是村人買東西,不再如往日那麼方便了。柱兒與秀芳又咬緊牙根兒,一改往昔守門候客的做派。只要村人站在前坡後坎上吆喝幾聲需要的東西,倆人便輪流送貨上門。有錢的收錢,沒錢的記賬,也還應付得來。
因了柱兒的這一節,四方曾與家人磨蹭了一段日子。他就是覺得,這樣不好,有點兒以大欺小恃強凌弱的味道兒。振書一家人當然不會理睬四方的迂執。不管他願意與否,依舊照計劃辦理,容不得他作主。因為柱兒兩口子為下的人緣好,背地裡就有村人說三道四的,嫌振書一家人太強硬霸道了。說歸說,到底起不了什麼作用。柱兒還是在自家院落裡重新開店,四方也還是在老宅裡熱熱鬧鬧地辦起了小飯館。各幹各的,兩不相干。
在這段紛亂的日子裡,不止一家遭受著煩擾的侵襲,更有一個人失魂落魄徹夜難眠。他就是茂響。
自從廠子裡決定對茂響給予降職處分後,木琴原本要等他思想開了,前去上班,再繼續扶持他的。但是,等了半個多月時間,茂響依舊不露面,甚至連廠子的大門檻也未踏進半步。木琴只得放棄這種努力,徹底地將他除名,不再啟用。
在聽到廠子裡傳出的訊息後,茂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是一聲嘆息,更像是如釋重負後的喘息。他什麼也沒說,就連滿月都不說,只是一個人蹲坐在家中,悶悶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多年以後,當鍾兒找到茂響,提說當年這段往事時,茂響依然悶不作聲。誰也弄不清楚,茂響當時到底都想了些什麼,又是如何為自己今後出路做出了這許多驚世駭俗的舉動來。
茂響終於有所動作了。
剛剛拐過了年,還沒有出正月,茂響就把滿月的生活等事體安頓好了。之後,他也不講自己的去處和思謀。一個人拎著只人造革的黑提包,踏上了出山的大路,孤零零地去了山外。
村人都不知他要到哪兒去,更不知他要去做啥生意。有好事的人曾拐彎抹角地向滿月打探,都沒有得到一個準話。人們都說,滿月也變得胸有城府懷揣心計了。茂響一定是尋到了啥樣的好生意,才偷偷地一個人開溜,怕叫別人學去了。
其實,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