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行就把飯店裡斗酒的事講說了一遍,氣得幾個人齊聲咒罵楊賢德們全都不是個東西。拿一個女人家開涮,不得好死呢。茂生知道自己冤枉了木琴,既心疼又自愧,趕忙跑到鍋屋裡,給木琴另做小灶去了。
木琴有些輕鬆地說道,這樣也好呢。我老早兒就怕鎮裡要伸手,向咱廠子借錢要物。這下可好了,抹下臉來封了他們的嘴巴,絕了他們的想法,也免去了後顧之憂。
酸杏擔心道,未必呢,你可不敢放全心。不怕賊見著,就怕賊惦記著,得時時防著點兒才是。不定哪時,他們又要想法子掏咱的衣兜呀。
木琴勉強笑道,混過一時是一時,到時再想別的法子唄。今兒,大家夥兒趕巧都來了,也別走了,就在這兒吃頓飯吧,算是我家茂生請了年酒了。只是勞動和秋分趕回部隊去了,不知啥時再能補上頓年酒呢。正好有些事,咱邊喝酒邊幫著議議,看咋樣搞才穩妥。
幾個人原本想退出院子回家吃晚飯的,見木琴說有事要商議,便都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席間,木琴便把胡、楊等人催辦的北山開發一事講了一遍,看幾個人都有啥樣的好辦法。
鳳兒說道,看來,這事拖不得了呢。鎮上鬼催似的叫拿方案,肯定不是戲耍了。再不抓緊點兒,恐怕領導們真的要翻臉不認人了。只是這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咋樣弄才好哇。
幾個人都在挖空心思地捉摸著,杏仔卻在一旁笑了。他說道,嬸子,有現成的才人在身邊候著,你不用,非要傷腦費神地胡尋思啥兒吔。
鳳兒愣道,啥才人哦。噢,你是說鍾兒吧。
杏仔得意地笑道,對哦,這事就叫鍾兒來搞吧。他不是學歷史的嘛。弄這事,還不是小菜一碟嘛。
鍾兒推讓道,別,我從未搞過啥規劃的,怎能弄得了專案開發這勞什子。杏仔,你別拖我下水哦。再說,我正月十六就要上學去了,哪還有時間搞調查吔。
木琴說道,鍾兒也不用謙虛了。這事,還真就是你能行的。不就是一座山一座神廟子嘛,多找幾個人嘮嘮,三兩天也就足夠了。
茂生顯然替鍾兒高興起。覺得自己的崽子要在眾鄉人面前露臉出彩了,他的興奮勁頭兒不亞於自己要露臉出彩一般。他極力慫恿鍾兒道,沒啥的呀。有些個說法,我都能講出一籮筐來。趕明兒,我帶你找幾個老輩人講講,興許就把這事給糊弄過去哩。
木琴啞然失笑道,是哦,守著我家這麼個慣於搗鬼弄神的人才,咋就沒了法子搞方案了呢。真是急糊塗了。
木琴暗藏譏諷的話,惹得眾人一陣嬉笑。茂生有過建神廟子和求神拜鬼的前科,自是心驚。他滿面羞色,不滿地回道,幫你也不是,不幫你也不是,有本事你自己去搞嘛。省得我跟著幹跑腿窮撒急哩。
木琴笑道,別,你還是幫幫忙吧。鳳兒,你這幾天也把手頭上的事全放下,幫著鍾兒組織人場。需要啥兒,儘管做,只要儘快拿出方案就好。
鳳兒滿口答應下來,說道,也好,先好歹把個初步方案糊弄出來。領導通不過了,再修改唄。要不的話,鎮裡的那道關卡也實在難邁過去了。
遍野塵埃【七】(3)
第二天,鳳兒就帶著鍾兒,滿村子尋找那些知道一點兒北山上各種有影沒影傳說的老輩人。本來茂生也要跟著的。但被金葉和懷玉倆崽子死死纏住,實在脫不出身子來,他只能望著鍾兒的背影直嘆氣。
鳳兒帶著鍾兒徑直走進了振書家院子。不大的庭院裡收拾得乾淨利落,地面上連點兒雜草爛棍都沒一個。倆人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推門闖進了堂屋裡。就聽“咣噹”一聲,一隻泡茶喝水的搪瓷缸子滾落在屋地上,嚇了倆人一大跳。屋裡有振書女人和四季兩口子、冬至幾個人。想來一家人正在說著啥樣的悄悄話,被鳳兒倆人闖進來驚嚇住了,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