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與崔浩相談,聞其論古治亂之跡,常通宵達旦,竦意斂容,無有懈倦。崔浩面板細膩白皙,如美婦人,性又機敏通達,長於計謀,常自比張良,自謂稽考古事,略勝一籌。
赫連定得報統萬城已被攻破,不敢再戰,遂急逃上邽,投奔赫連昌。太武帝拓跋燾於是率軍東還,以拓跋素為徵南大將軍,與桓貸、莫雲留守統萬城。
大夏承光四年,魏太武帝拓跋燾派平北將軍尉眷兵出統萬城,圍攻上邽。
赫連昌不敵,復退到平涼據守。
太武帝欲一舉滅除夏國,復遣大將奚斤率軍抵達安定,與娥清、丘堆會師,為尉眷側翼聲援。不料奚斤軍中戰馬染上溫疫,大批死亡,士卒又缺糧餉,故只好營造堡壘固守。
未幾軍中糧盡,奚斤遣部將丘堆率三千軍士,到周圍鄉村徵糧。北魏士卒殘暴無端,大肆搶掠,對夏軍未加防備。
赫連昌乘機進攻,丘堆軍大敗,只帶數百騎逃回安定。
魏軍得不到糧秣,奚斤及部將皆深感憂慮。監軍侍御史安頡說道:我等受朝廷詔命前來滅敵,而今卻被敵包圍,困守孤城,即令不被敵人殺戮,亦要受軍法懲罰,是進退皆無生路。而各位王公安坐平城,豈無克敵制勝之謀耶?
奚斤:軍無戰馬,若以步兵與敵騎相攻,斷然不勝。只有等朝廷派救兵戰馬趕來救援,內外夾擊敵人,除此別無良策。
安頡:若不決死以戰,遲早全軍覆沒,何能等到救兵來耶!不如決一死戰。
奚斤:戰馬太少,決戰必敗。
安頡:將軍中未死坐騎集之,可得二百匹。復求募敢死士卒出城攻擊,即使不能破敵,亦可挫其銳氣,鼓我軍威。將軍再若設伏突襲,定能生擒赫連昌。
奚斤面有難色,猶豫不決。安頡不待奚斤下令,私與尉眷暗中謀劃,挑選精騎以待。來日赫連昌果來攻城,安頡遂率二百騎出城應戰。
赫連昌親自出陣與安頡交鋒,北魏決死隊皆識夏王面貌,爭相圍攻赫連昌一人,不與其部從纏鬥。正值狂風突起,塵沙飛揚遮天蔽日,赫連昌抵擋不住,打馬逃走。
安頡在後緊追,引弓射倒夏主坐騎,赫連昌墜馬,於是被安頡生擒。
夏騎因風沙遮目而不能相救,直到逃回平涼,方知夏王已被魏軍所擄。
三月十三日,赫連昌被解到平城,見太武帝便下拜請降。
太武帝大喜,命其居於西宮,日常用具皆與己同,彷彿皇帝。又以妹始平公主嫁之,拜為常忠將軍,並封會稽公。神麚三年,又進封赫連昌為秦王。
夏國既降,太武帝欲徵南朝劉宋,一統天下。為解除柔然後顧之憂,決意集中兵力,先北擊柔然,然後南征。
神麚二年四月,魏主召叢集臣,商議發兵北征,進攻柔然。
太后及公卿大臣擔心宋軍乘機北進,均竭力勸阻。尚書令劉浩等人恐不能說服天子,又共推夏國降臣太史令張淵、徐辯出面,以天象為由勸阻。
張淵遂向魏太武帝進言:今年歲在己巳,乃三陰之年,歲星襲月,太白在西方,不可舉兵。北伐必敗,雖克,亦不利於主上。
群臣齊聲附和:張淵昔為秦國太史令,精通天文歷數,言無不中;嘗諫苻堅不可南征,秦王堅執不從,因而敗於淝水。今天時人事都不和協,陛下不可輕舉妄動。
太武帝見眾口一辭,心中不快,卻不好拒納眾諫,便向崔浩使個眼色。
崔浩本欲奏本,見魏主以目示意,於是昂然上前,辯難張淵之論:陽者,德也;陰者,刑也。故日蝕修德,月蝕修刑。夫王者之用刑,大則陳諸原野,小則肆之市朝。戰伐者,用刑之大者也。以此言之,則三陰用兵蓋得其類,修刑之義也。歲星襲月,年饑民流,應在他國,遠期十二年。太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