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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克雷默爾的手指在抽動,他幾乎堅持不住了。這個優柔寡斷的享樂主義者決定到外邊一個安靜的地方,安心地通讀這封信,並立即做筆記,為了做出結果必然比信長的回答。也許在城堡花園?在棕櫚咖啡館,他會訂一客牛奶咖啡和一份蘋果卷。兩個有分歧的東西,藝術和科胡特將使信的刺激無限上升。在此期間仲裁法官克雷默爾借用圍棋說明,誰勝了這一輪,外界自然,或是他心中的埃裡卡。克雷默爾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克雷默爾從鋼琴教室消失了。跟在克雷默爾身後的女學生幾乎還沒開始練習,女教師就撒謊說,我們今天的課可惜得停了,因為我突然頭疼。女學生像一隻仙鶴般輕盈一躍跑掉了。

埃裡卡沒得到答覆,心情不安,害怕又擔憂地蜷縮著身子。現在她依賴克雷默爾仁慈的輸液點滴。他真的能跨過高柵欄,涉過湍急的河流嗎?她是不是能相信克雷默爾一再宣告的,他還從來沒怕過冒險,風險越大愛得越強烈?在埃裡卡的教學生涯中還是第一次,沒上課就把學生打發走。母親警告她,別走上斜路。假如母親不是用向上攀登的成功階梯招手示意的話,那她就藉助道德上的失誤在牆上畫可怕的魔鬼。寧可要藝術的頂峰,也不要性的墮落。母親認為,藝術家必須與關於他們無節制、縱慾的一般看法相反,忘記性,如果他做不到,他就是個凡人,但不該這樣。可他不是神啊!可惜藝術家的傳記常常記錄了太多的主人公的風流韻事,一般說來傳記對藝術家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它引起錯誤的印象,彷彿只有性事的肥料堆才是純潔悅耳聲音的苗床。

孩子在藝術上已經絆了一跤,母親在爭吵時常常這樣責罵她。但是一次失足不算失敗,埃裡卡將會看到的。

埃裡卡從音樂學院跑回家。

她兩腿之間毫無知覺,軟軟的一團有機物發出腐爛的異味。不是春天的氣息引起的感覺,而是害怕實現的一些冷漠的小小意願和不太強烈的渴望。她挑選出來的兩個生命伴侶像一把剪鉗那樣夾住她,這隻蟹鉗:母親和學生克雷默爾。她不能同時一齊擁有他們兩個人,但一個人也不行,因為另外一部分馬上會可怕地離開她。她可以對母親髮指示,如果門鈴響的話,不讓克雷默爾進門。母親會願意執行這個命令,然而埃裡卡因為這種可怕的不安,心情能平靜地度過這全部時光嗎?但願今天晚上他不來,他可以明天來,但今天不行,因為埃裡卡想著老盧畢什盧畢什,美籍好萊塢電影導演。的舊影片。為此自上星期五以來母親和女兒都很高興,因為那時總是播下週的節目預告。對於科胡特家來說,它比偉大的愛情更令人期待,偉大的愛情只是不該讓人觀看的。

埃裡卡向前邁了一步,因為她寫了一封信。這一步的過錯不該歸罪於母親,母親從不知道朝著被禁止的飼料盆走去的這一步。一切禁止的活動埃裡卡常常是立即向母親的眼睛坦白,而母親,這個法律的眼睛卻聲稱,本來就知道了。

走在路上,埃裡卡恨她身底下這多孔、哈喇了的果實。只有藝術能保持永遠的甜蜜。埃裡卡向前跑去。不久腐爛將會發展,放射到身體的更大部分,然後人就會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埃裡卡害怕地給自己描繪她如何作為一具一米七五高、毫無知覺的空殼躺在棺材裡,在地下分解;她曾經輕視曾經忽略的空洞,如今抓住了她,佔有了她的全部。她什麼也不是,而對於她來說,再沒有什麼了。

瓦爾特·克雷默爾跟在女人身後,沒被她發覺。他最初十分著急,然後剋制了自己。他先是決定現在不立即就開啟信,因為他希望在讀這封無生命的信之前,先和活生生的、溫暖的埃裡卡進行明確的談話。克雷默爾覺得活的女人比一片死的紙更可愛,為了那片紙,樹木不得不死去,變成紙漿。這封信我在家也可以靜靜地讀,克雷默爾想,希望繼續下去,別中斷。一隻球滾動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