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姬是想著跟她丈夫做一對尋常夫婦,孩子被月牙石壓抑著妖性,自然也能如尋常孩子一般生活。
可那孩子還沒有七八歲,村子就被滅了,所有人也都叫天鑑宗的人埋了。她原以為,原以為這一生一世,再也見不著這塊月牙了!
“是又怎樣。”謝道只覺得今天的紅鳥兒處處都古里古怪的很,他見著常丹姬淚眼婆娑,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你不是要哭吧。你便是哭,我也不會給你的,這是阿淼給我的定情信物,是我如今唯一有的東西了。”
“我不要……我只是想瞧一瞧。”常丹姬幾乎要流下淚來,她踉蹌了兩步,半跪在謝道面前,抓著他的衣襬,“你叫我瞧一瞧,我就只看一眼,就一眼!好叫我知道……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謝道吃了一驚,他心裡實在是很猶豫,這月牙項鍊是荊淼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他知道荊淼不喜歡血腥,他每次殺人,都不將這東西帶上,因此今日才叫常丹姬意外看見了。
“他自然還活著啊。”謝道說道,“阿淼怎麼會出事,他好好的在天鑑宗上。”
“荊淼?”常丹姬這才好似回過神來,她將眼淚抹去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條紅繩,“你說這東西是荊淼的?”
謝道不以為然道:“是啊,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帶別人的東西嗎?”
“那他怎麼會有這東西?”常丹姬低聲道,“他姓荊,又不姓薄……”
“我怎麼知道。”謝道淡淡道,“不過這東西好似是他父親給他的,是他保命的東西……我不能與你說,這是我同他的秘密,他也不肯要我跟別人說的。”
常丹姬聲音苦澀:“保命?保命……他在修仙門派裡,這項鍊能保什麼命,難不成他是妖嗎?”她死死盯著謝道的面色,見他果真臉色大變,不由得心中抽痛,“他是!他真的是妖?!是狐妖對不對,是與我一樣的對不對!”
“你叫我瞧一眼,只需瞧一眼。”常丹姬看謝道不說話,心中已是確定,悽聲叫道,“血紋!血紋!我與你這麼多年的交情,這許多年來,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你就叫我看一眼!我只看一眼!”
謝道仔細想了又想,終於從懷中將那月牙項鍊掏出來,他不大樂意的說道:“你可千萬別碰,阿淼最不喜歡殺人的人了。”
若在平日裡,常丹姬定然要好好嘲笑他一番,可如今,她自己手都發顫,瞧得清清楚楚,那月牙果然是她自己那塊,心裡不由得一酸。
“是他……真的是他。”常丹姬跌坐在地上,紅紗裙鋪在地上,很快,她面容上的那種悲傷,又變成了欣喜若狂,“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她又想起往日裡與荊淼見過的那少許幾面,不由的大哭起來,恨自己怎麼不多瞧幾眼。
他生得……已有那麼高了。
“你幹什麼?”謝道淡淡道,“你往日裡,不是很不喜歡阿淼的嗎?”
“他怎麼姓荊,怎麼不姓薄……”常丹姬呆呆道,“他為什麼叫做荊淼……為什麼?”
常丹姬忽然站了起來,左轉右轉,急切道:“他為什麼叫做荊淼,他是不是隨便拾撿了這月牙項鍊去,不不……這項鍊是他爹爹給他的,那他娘呢?他娘呢?!”
“他好似只有一個爹爹。”謝道見她神智癲狂混亂,微微皺起眉頭來,“紅鳥兒,你還好麼?我也不知道,阿淼他屋裡只供奉著他爹的牌位,他也不知他爹爹叫什麼,牌位上沒有名字。”
常丹姬愣了愣,好似晴天打了個霹靂一般,忽然想起來她原先去了解的情況來。
杏子村滅了門,只有一個孩子活下來,叫天鑑宗收留了,又意外讓紫雲峰峰主收入門下。這孩子年紀尚小,還有心疾,她一直想著,自家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定然不是這個有心疾的孩子,更何況這孩子還叫做荊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