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不足,力量不足;但是因為怕了這些事便不說,又做不到。我不願如此膽怯,連自己
能說真實話也不說。止就我力量所能及的做去,就滿足了。
我自己不曉得這書價值如何。但他人的非難,我能回答他,或者聽憑他,我想不久
總會明白的。自己的精神,自己的真誠,從內裡出來,決不是裝上去的。所以我想,靠這
個誠,或能在人心中,意外的尋得許多知己。
我不專做這樣的著作,但也想一面漸漸的動手來做。對於人類運命的憂慮,這不是
僭越的憂慮,是人人都應該憂慮的事。我望從這憂慮,生出新世界的秩序來。忽略這憂慮,
或者反要生出可怕的結果。我望平和的合理的又自然的生出這新秩序。血腥的事,能避去
時,最好避去。這並不盡因我膽小的緣故,實因我願做平和的人民。
但我覺得現在社會的事情,不像在正路上走,能得平和解決的樣子。所以我比別人
加倍的害怕。
明知&ldo;說也沒用&rdo;,然而不能不說,因為還有對於人類這&ldo;愛&rdo;存在。
我讀了《一個青年的夢》,想起《吾曹不出如蒼生何》的文,不覺也引起那
&ldo;僭越的憂慮&rdo;。雖然還懷疑這問題太大太早,然而覺得這樣下去,總不是
事,所以寫這幾句,希望青年能夠對於這問題,稍稍注意,就滿足了。
□1918年
5月
15日刊《新青年》4卷
5號,署名周作人
□未收入自編文集
人的生活序
李宗武君將他與毛詠棠君合譯的《人的生活》寄給我看,說將要出版,
囑我作一篇小序。我想武者小路君的思想,書中已經明白的表示,兩君熱心
於新村運動,這譯稿又經再三斟酌,其信達之處,讀者自能瞭解,不必待我
的贅說。我現在只略加歷史的解題,聊以塞責罷了。
《人的生活》於一九二○年出版,內計文四篇。《人間的義務》、《現
代的勞動與新村的勞動》是兩篇論文,曾在去年春間的《改造》等雜誌上發
表。《未能力者的同伴》,一九一五年作,是一篇劇本,寫一般有志未逮的
青年的心理,先前曾收在《向日葵》集內,跋裡關於這篇略有幾句說明:
《未能力者的同伴》,是寫對於他人及自己的運命沒有能力的人們的集會情形的。
心想做好的事,卻沒有這力量,‐‐在或一意味上,現今的人類正是未能力者,這話也可
以說得。至少在這冊書(案指《向日葵》)裡的大半的人物,都可以當未能力者看的。
《新浦島的夢》也是劇本,曾載在一九一七年七月份的《我等》上面,題下
有&ldo;為新村作&rdo;一行小字。日本傳說中有浦島太郎的故事,彷彿中國的劉阮
入天台的樣子,記一個漁夫到龍宮去的事情。《新浦島》便是一種翻案,寄
託作者的新村思想的。浦島是理想家的代表,也想在世界上建起龍宮,這龍
宮雖然沒有如畫裡的龍宮那樣美麗,但在世上無論何處都可以實現的。浦島
說:
我相信現在全世界都朝著這方向進行。種種的運動都朝著這方向。這樣,我想沒有
不成功的道理。但要使這事實現,我不願意借憎惡與暴力的幫助。用了這樣賤視人間的信
仰的手段去築起那樣的世界,我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