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乾渴,想過來尋口茶喝……呀。您不是在舞劍麼?”
璃光看著我,又搖頭。眉眼間的笑意更是雲淡風清:“非也,我是在斬風。”
喉嚨中好像燒著火,我垂了手去摸吊在腰間地團扇,卻抓了個空。胸中的燥熱更甚,一口氣地喝淨了茶盞中的冷茶也壓不下去那火燎一般的滾燙。我閉上眼定了定神,突然發覺自己一直就這樣躺著,實在是失禮至極,趕忙從塌上站起身,上前一步躬身拜下:“在下多有打擾,還望……”話音未落,踩在地上的木屐卻好像斷了齒一般的收不住力,我向前撲了一步,眼看就要摔倒。一路看WWW.16.
“小心!”蒼啷一聲。跟著這刺耳地異響,那把繞指柔的軟劍就落在了我的身邊。朗月撒下的光隨即滅了,暗影中∝雅的麝香迎面撲了過來,耳中血脈的嘶鳴變成了碎亂的琴聲。
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璃光半跪在我對面。我在他即將扶住我的時候。揮手推開了他地手臂。
“您又忘了嗎,”雙手掩面。我在黑暗中挑了嘴角微笑:“都說過了,我是利刃,您不該……”
嘆息吹在我的額角,我笑了推他便要起身。璃光卻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彷彿要搶白什麼似地急切道:“我不怕。”
“但我怕,”結在腰間的玉佩被我一跪之下墊成了兩半,鋒利地尖角刺穿了裙裾,我低了頭撫弄著,看著一痕深色隔了輕薄地紗從膝頭暈了出來:“您看,我一個不在意就搞的自己都全身是傷,又沒有千手千眼,無法護您周全……所以您呢,就莫要再讓我惦念了。”
“上次地傷……依舊未大好嗎?”
“說來也奇了,無論傷到多重,這身皮相卻都能痊癒的落不下一點疤痕……實際上裡面都已經碎了斷了多少次了,只是表面上看不出罷了,”我笑,伸了手指摸著臉頰:“四年前這裡還被劃了一刀,深的都露骨頭了。當時覺得這次可是該破像了,未想,您看……吶,我呢,就是那風,刀子砍了劍穿了,只要有口氣吊著,就還能……”
臂上忽的一緊,我茫然的揚起臉,璃光與我相對的目光中早已融入了深刻的痛意,他拉開了我的袖子,將我只有一握的手臂拉住:“為何不在意些!你看看自己的手腕細的!初見時還只是虛弱,現在已經瘦的只有個影子了!”
我看著自己的手——瑩瑩如玉的肌膚映了月光,彷彿都能影出骨骼一般的柔白,微曲的筍指上,染了媚紅的指尖如初開的蓮。
我就是用這雙手,丟了我最親近的人。
我的老師,玉雕一般的美人。我小時候望著她獨立在月夜中身影,總是會有暗自的心驚,怕她會突然的消散在這清冷的光芒之中,就像投冰入水般會了無蹤影※以我總是會跑去牽著她的衣帶,死都不肯放手。
“我丟了她了……”
璃光皺眉,他扳起我的臉頰,用手背沾著我的額頭:“你醉了,荀子。”
“沒有。”我閃了他的手想要起身。
“荀子,如此纖弱的你難道就不會痛嗎……”
痛?身為暗影的我,怎麼能有權利感覺到痛呢——這樣想著,我擰了手腕想要從璃光的掌握中抽身:“不,不痛,不想著就不會痛……璃光你也不要去想了,就這樣活下去,就這樣。”
掙了幾下,我才發覺自己的膝下壓著纏在臂上的絲絛,而腰間的束帶也在丟了木屐的赤腳下踩著。心中想著自己的狼狽樣子,我忍不住的笑出了聲,而璃光的表情卻越發的憂傷,不忍一般的扭過了臉去不再看我。
“你可以罷手的,只要出了這城。”
腳下一軟,我跪坐回了原地。
出城。
蒼茫天下,無盡的疆野,自由武動乾坤 聖王 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