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到房中,讓丫鬟準備酸梅湯,又拿來臉盆毛巾,給賈琮擦臉洗漱。
賈琮酒勁混合著壓抑已久的情緒一起向外噴湧,揮舞著毛巾,大聲說:“我要不是念著這兩年對我還算照顧,要償還這點子養育之恩,又不想那幾位冰清玉潔的姐姐們落入泥坑,我早就離家出走了!去找個自己喜歡的人,他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他澆園,我給他做我最擅長的松露烘蛋……”
“好了好了,先把醒酒湯喝了。”七曦端過湯碗,給賈琮捧著喝。
“好酸……”賈琮整張臉都縮到一起,只喝了一口就不再喝。
七曦哄他:“你要喝了,明日起來頭才不疼,否則,得像裂開了一樣地疼。”
賈琮是個顧遠見的,聽完又用舌頭舔了舔:“就喝一口。”
“好,就喝一口。”
賈琮這才又喝了一口,然後就往後倒,七曦把他半扶半抱到床上,脫了外面長衫,只剩下中衣,又脫了鞋襪塞進被窩裡,賈琮扯住他的袖子:“你別走,且在這一起側歪著,我跟你說會話。”
七曦略猶豫了下,便也脫了長袍鞋子,斜倚在床沿上。
賈琮說:“七曦,假如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就成了一個小乞丐,我在街上要飯,你看見了,還會這樣把我帶回來,給我吃的喝的,然後抱我到床上不?”
七曦笑道:“你為什麼這樣問?你是東宮伴讀,家裡又是皇親,多少王公大臣都要巴結你呢,如何就至於到了要飯的地步?快別瞎想了,要不然就要做病了,趕緊睡一會是正經。”
賈琮抓著他的胳膊,口氣中充滿了惆悵和感慨地說:“我就是沒有那種安全感,寧國府裡有一個天香樓,是整個長安城裡第三高的樓,修建得富麗堂皇,許多人上門的客人,到寧府裡都要到樓上去看看北面的風景。可是自從珍大哥哥兒媳婦死了之後,那樓就破敗了,也沒個活人氣,尤其是傍晚時夕陽西下的時候,破破爛爛的,若是起風,更吹得噗噗啪啪地響,又咯吱吱地,彷彿隨時都要倒塌下來。我當初做一次坐在樓上,將兩江五湖的風景盡收心底。然而心裡卻踏實不下來,總覺得雖然站得高,讓許多人仰視矚目,卻隨時都可能垮塌下墜,摔個粉身碎骨。”
☆、43忠順世子
賈府裡中秋節辦得很熱鬧;寧榮二府張燈結綵,宴飲賞月,賈琮這兩年雖然地位漸長,已不復當初被被人無視的境況,卻也到底是個庶子,又因為前幾日夜宴;得罪了王熙鳳、王夫人,甚至觸怒了賈母;雖然沒有被攆出大觀園,卻也又在主子面前失寵;因此又逐漸恢復了當初被人視若不見的情形;只是如今無人敢隨意欺負招惹他罷了。
賈琮也不在意;每日忙著組建船隊,籌劃出海的事,在家裡賈赦還是向著他的,任誰再對他不滿,表面上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三爺,在外面他是東宮伴讀,就算是六部尚書看到他,也要稱一聲賈伴讀。
因此每日過得悠閒自在,不在話下。
轉過天來,便是北靜王所約之日,一大早寶玉便來蘆雪廣,催賈琮快點啟程,賈琮慵懶地從被窩裡爬出來,一遍由麝月服侍著梳洗更衣,一邊跟寶玉閒聊:“寶哥哥也忒著急了點,這大清早的,人家北靜王爺能不能起還說不定,咱們這是要堵到人家門口吃早飯麼?”
寶玉早已經穿戴好了,一身青綠色乘金絲的袍子,腰間繫著寶玉香囊,項下一個金圈子掛著通靈寶玉,他一臉的興奮:“好弟弟,你倒是也快點啊!王爺現在肯定都已早起等著咱們了,他今天要請好多的人呢,咱們去得晚了,可是要失禮的!”
“人家王爺今日大宴賓客,肯定會請好多人的,多咱們不多,少咱麼不少,也只有你拿這事當真。我不過是去吃頓酒,嗯,我年紀小,連酒也是不吃的,只吃些飯菜罷了,然後就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