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能耐我何,我褻漢人女子畫像,與你這畜生有何相干?!莫不是你這腌臢種瞧上了漢女求不得,才來撒此等野氣?”
枕春問:“後來呢?”
“虛無先生那日正好新打了一把劍,裝在錦盒裡或是要送友人的。是當真怒了,聞得此言不知哪句激了血性,竟立時啟盒出鞘寶劍,只消用了三著,便取了三人性命。京兆府的仵作說,是三劍俱斬在脖頸上頭,將說話的喉嚨斬個對半,喉管**裸被劍挑出晾在外頭。那處的血最是洶湧而出,噴得虛無先生滿身烏紅的血,腥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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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三皇子
枕春聽得又驚又懼,少頃思辨:“如此當街殺人,多以故殺處斬……”
“人人都瞧見虛無先生殺人,自是改不了的。”小喜子斟酌說道,“大魏並無查糾秘戲圖卷的先律,那三個流氓便是無罪之身,虛無先生更是無故濫殺,這是如山的鐵罪了。”
枕春抬手揉了揉眉心,冰冰冷的玉鐲子挨在臉上生涼:“離秋後還有許久……”說著她開啟妝奩,從最底層取出六隻赤金珍珠的牡丹寶簪,掂在手上沉沉的。便遞給小喜子,“你拿去託給高樂太醫,便說……本宮當日小產失寵,是虛無先生出手相助過的。如今虛無先生入獄,本宮不能作壁上觀。你將這金簪典當後將銀子託給高樂太醫,請他得空去獄中探看照顧虛無先生一二。”
“娘娘。”小喜子滿臉憂慮,“怪是奴才不該與您說此事,擾了您的清淨。您可要三思,畢竟虛無先生總歸是宮中坐部的人,平日來往雖少,卻是見過面的。何況……此事說來到底是殺人償命。奴才眼中的娘娘您,是個知道是非曲直與黑白的玲瓏心人。”
枕春知道他的意思,眼下顧不得細想,心中一團亂麻。
人生在世是非曲直,可是每個人臨頭一刀,才能明白到底黑白之外更有許多灰色緣由。那三個喪命街頭的無賴雖是無賴,卻也是旁人家的丈夫、兒子、父親。殺人償命沒有錯,可虛無先生……也還是那個橫抱琵琶的虛無先生。只思忖了,便道:“去罷,去罷。我自知道,再傳蘇白過來伺候筆墨,我要寫家書。”……
後頭幾日,枕春頗有些食不知味寢難眠。偶爾想起此事亦覺得心頭如有氣湧,輾轉反側。她想起初見虛無先生,他在灼熱刺眼的日光底下,淺色的慄發雪白的衣衫,好似少時偷看畫卷上的神仙。那樣說話緩和溫柔,信手摺花撥絃的,如何一怒之下劍飲喉尖血,成了殺人的惡鬼。
蘇白給枕春篦頭時便說:“娘娘這幾日精神不好,夜裡總是囈語。”
枕春勉強笑著:“可有說甚麼奇怪的話?”
“那倒沒有,聽著似在唸家罷了。”蘇白放下梳篦,在枕春的偏髻上飾上一朵水色的絹花,“只是娘娘,最近天氣暖起來,六宮要備著添置夏衣與份例。”
“往前不是都是上頭派發下來的?”枕春道。
蘇白低聲附耳:“如今沒有上頭了。”
往前值四季更替之時,六宮派發用度新衣都是攝理六宮之人做主。大薛氏被廢為庶人打入別宮,如今的後宮沒有攝理之人,自然是沒有上頭了。
帝城的後宮十幾位嬪御,六局俱在,如今又新添了皇子公主,前前後後數千人,其中吃穿用度與獎懲規矩都沒人拿捏。枕春抿了抿唇,細細思量起來。
“娘娘。”蘇白見枕春不說話,又勸道,“咱們陛下是個不多在意後宮的,眼下的情況,遲早要選一位新的嬪御權掌六宮。在您前面,榮妃是郡主出身,珍妃卻是薛家的庶女。熙昭儀與您是姊妹情意,靜昭容連氏與您又是交好的。那雅貴嬪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如今才是真正是要緊的時候。”
蘇白此話的意思,無非是要枕春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