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是一個獨立的地方,周圍遍植花草樹木,左側有一個荷塘。
一半的書齋正是建築在那一個荷塘之上。
日間鳥語花香,推窗外望,一片碧綠,清風徐來,那種幽靜美麗,不難想像。
現在夜深,燈光迷濛更覺幽靜。
院子裡夜霧迷離,在外面望來,燈光自然也覺得迷濛,書齋之內的燈光其實非常明亮。
燈光下一人獨立,目光落在書案上。
那上面放著筆墨諸般繪畫工具,還有一幅畫,墨尚未完全乾透,顯然方完成不久。
畫中有一株松樹,其下對站著一個書生一個童子,旁邊一道溪流,來自高山上的一條瀑布。
山外還有山,煙雲中隱現。
這個人看了一會,又拿起筆來,在畫右上角空白之處,寫下了一首詩。
松下問童子。
言師採藥去,
只在此山中,
雲深不知處。
然後就是一行字。
武當周鶴春夜寫於書齋並錄賈島句。
畫很好,字寫得更好。
這個人正是周鶴。
四壁都滿掛書畫,無不是出自周鶴手筆。
他武當出身,亦頗負劍名,但書畫方面的成就卻遠在劍術之上。
就外表來看,他也是隻像一個書生,不知底細的人,很難想像他竟然會用得一手好劍。
字寫罷,周鶴放下筆,吁了一口氣,彷彿放下的乃是千斤重擔。
他連隨退後兩步,看似要仔細欣賞一下,倏的側首,目注門口。
即時風聲一響,沈勝衣抱著雲飄飄出現門外。
周鶴看見,先是—怔,接而大笑,道:“我還以為什麼人深夜找來,原來是沈兄,什麼時候到?”
沈勝衣道:“方到。”大步跨入。
周鶴迎前道:“怎麼不教人通知一聲,好讓我接你?”
沈勝衣道:“老實話,我是錯過了宿頭才想到來你這兒。”
“交著你這種朋友實在不錯極了!”周鶴放聲大笑了起來。
沈勝衣盯著周鶴,神色忽然變得很奇怪。
因為周鶴的笑聲雖則還是那麼爽朗,眉宇間顯然隱重憂,人比兩年前最少老了十年。
兩年前沈勝衣到訪的那天,周鶴剛足三十歲,現在他看來,竟已像四十出頭。
一個人這樣,通常都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又或者憂慮過度。
究竟是什麼回事?
沈勝衣正想問,周鶴目光已落在懷中的雲飄飄,面上詫異的道:“你這位朋友怎樣了?”
沈勝衣反問道:“這個女人你不認識麼?”
周鶴一呆,搖頭道:“沈兄怎麼這樣問?”
沈勝衣道:“她是昏倒在你莊院門前石階之上。”
周鶴更詫異,走進去仔細端詳了雲飄飄一會,道:“陌生得很。”
沈勝衣道:“那麼大概是知道有你這位大俠客,負傷走來這兒向你求救,不支倒在門外。”
周鶴道:“也許,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的了。”
他連隨問道:“傷得重不重?”
沈勝衣答道:“重得很,而且還是內傷。”
周鶴道:“你看可有救?”
沈勝衣肯定的道:“有是有,卻要用你幾種名貴的藥材。”
周鶴道:“不要緊,我這兒藥材反正多著,正怕它們放久了失去功效。”
他過去拉開書齋後面的一扇門戶,道:“所有藥材都在這裡頭,你看那些才合用?”
沈勝衣橫移兩步,將雲飄飄放在旁邊的一張竹榻之上,然後走過去,一面道:“怎麼你把藥材放在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