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它細小,是因為那聲音低沉得幾不可聞,如蟻行,似蠅鳴,又好比蟲食葉片那樣微細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說它震撼人心,那是因為這聲音是由千百道相近的類似聲響在同一時間中匯聚而成!雖然似乎湮遠得幾不可聞,卻以一種洪大地壯烈搖曳著在場生物的心絃!
那是城頭上百餘具形狀古怪的長方形盒子模樣的東西發出的聲音。
而那“崩崩崩”聲。便是它發射的細小弩箭以極高速彈射出發出的沉悶聲響!
…象徵著死亡的聲響。
一瞬間,攔在寶玉前方和側翼的那近兩百名元人精銳便失去了生命。
他們的屍首,只能用千創百孔來形容!
其餘的人見了這等可怕的武器和同胞的死狀,不禁一楞,人類的本能便是畏懼未知的事物,金帳精騎雖然剽悍,卻也絕不例外。
寶玉長吁出一口氣…他自然絕不會浪費這等良機,率領著殘餘下來的不到十騎人馬成功的奔入了城門中,連他的身上也佈滿了斑斑血跡,其中既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可見方才的戰鬥之兇險。
寶玉行入城中,在他展現了卓越的指揮藝術與深沉的佈局智慧以後。雖然此時模樣有些狼狽,但每個將領士兵看著他的眼神都同以往不大一樣了。那不僅僅是發自內心的敬,更是源自肺腑深處的畏!
寶玉順手接過一件披風批在已是破爛不堪的盔甲上,急急的大步行到了城頭上面無表情的雍正面前,拜下沉聲道:
“臣有辱聖命,敗於敵手。實在愧對聖恩,望皇上降罪。”
他此番話卻是說得甚是公式化,方才寶玉的表現有目共睹,雖說率領的千餘正黃旗士兵死得一個不剩,卻也至少成功殺傷了近三百騎金帳精騎,更以奇兵突出的手段,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對方那名前途無量的千夫長擊殺,可以說得上功大於過。
雍正將目光投注向城外的鐵木真,淡淡地道:
“起來吧。”
卻也沒有了下文,既沒有處罰之意,也沒有褒揚一說。此時城外卻有人喊話,指明要寶玉回話,在雍正面前寶玉怎敢擅作主張,徵詢的望向雍正,後者微微頷首。
卻見城下乃是一名滿面怒容,作千夫長打扮的漢子,單騎便在城下巡視。只是這份膽氣便足已令人心折。見寶玉出來,怒喝道:
“你這南蠻子,全無骨氣,竟然以陰謀詭計暗算我合裡臺大將!眼下更躲入城中做縮頭烏龜!你算什麼英雄好漢,以卑鄙方式取勝,有膽子的引兵出來同我絕一死戰!”
寶玉悠然立於城頭,風勢強勁,將他一身尤染鮮血的白衣吹得飄飄紛飛,看上去分外的瀟灑不群,飄然若仙。他微笑道:
“首先我要糾正你一點錯誤,上一仗我並沒有取勝,賈某死得身邊只剩下了幾個親隨,而合將軍起碼還有五百之眾,因此勝的是合裡臺而不是我,只是他贏得勝利的代價有些沉重而已。”
那千夫長張了張嘴,顯然有話想說,但又皺了皺眉,強自忍耐了下來。
“其次,兵者,詭道也,你所說的陰謀詭計由古至今都是貫穿戰爭的主題,閣下作為鐵木真身旁統帥萬人的將軍,雙手之上想必也沾滿了鮮血,在我面前說這等話未免太過天真。”
說到這裡,寶玉微微一笑:
“賈某雖然敗了,但還活著,能以區區千人加上我個人的榮辱來換得你們察合臺王子的性命,也算是人生的一大快事了。”
城下那人猛的吃了一驚道:
“你胡說什麼,什麼,什麼察合臺!”
寶玉的眼神變得譏誚而尖銳:
“你們元人素來都是將人分為四等,只有第一等的皇族,才能在名字中加入臺字。久聞大汗的二子名為窩闊臺,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