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著狐皮襖,領口有一圈雪白狐毛遮住了他鼻樑下的半張臉,雖然看不清他的長相,但是他的眉目細緻,膚色光潔,即便睡著,也隱隱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雅圖心中掠過一絲無法形容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就在雅圖看得出神時,小丫頭鶯兒提著一壺熱茶走進來。
“格格,竹子院已經都打掃好了……”
鶯兒的聲音驚動了熟睡中的蓮官,他睫毛閃動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赫然與雅圖四目相接,兩人同時呆愕住,怔怔地無法反應。
“蓮官,你醒了,趕快起來見過四格格!”班主連忙低聲催促。
蓮官緩緩抬起頭,目光仍盯在雅圖的臉上。
雅圖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自小她受下人請安跪叩習慣了,沒想到蓮官那雙比星辰還要璀璨的雙眸竟讓她感到異樣的緊張。
“見過四格格。”蓮官站起身請安。
當他站直了身子,雅圖被他高大的身形嚇得不自禁後退兩步。她沒料到他如此高大,整整高出她一個頭,站在她面前,給她帶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你、你就是蓮官?”雅圖驚愕自己居然會結巴。
“是。”蓮官饒富興趣地盯著她看,像是要看透她表面的冷靜。
雅圖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論身分、論規矩,他都不應該這樣大剌剌地直視她,但他眼神中偏有一股傲然的氣勢,懾得她無法出聲斥責。
“格格……用茶。”
鶯兒慢慢斟了杯熱茶,奇怪地看著怔然呆站的雅圖。
雅圖回過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態了。
“朱班主,有戲單和名沒有?”
她定了定神,低眸回身坐下。
“有,格格,請過目。”朱榮仙立刻雙手捧著戲單和名呈上去。
“朱班主,外頭冷,你讓他們都進來吧。”雅圖低頭翻閱著戲單和名。
“是。”朱榮仙朝著門口輕輕拍手,十幾個少年伶人陸陸續續走進來,分站蓮官身側。
雅圖看著這些少年伶人,唯獨蓮官的身形特別修長高大,在眾人中特別的突出。當視線一和蓮官交錯,她便迅速別開目光,低頭看著名。
“武旦秋官。”雅圖輕聲唱名。
“是。”應聲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段苗條。
“青衣玉官。”
“是。”應聲的少年瘦削高,丹鳳眼十分柔媚。
“格格,他們的模樣還真像姑娘家。”鶯兒悄悄附在雅圖耳旁笑說。
雅圖笑著點頭,她發現因為蓮官的高大而讓秋官和玉官的個頭顯得特別嬌小,一旦扮相起來,便是十足的英雄與美人了。
“老生菊官、春官,武丑奎官,武淨福官,小旦齡官、鳳官,老旦梅官……”雅圖一一唱名、一一觀視,最後看到名上的文武生蓮官時便住了口,抿著唇沒有念出聲來,就連視線也直接跳過蓮官。
朱榮仙以為她漏唸了,便低聲提醒。“四格格,還有文武生蓮官。”
“我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鬧什麼彆扭,總覺得蓮官那雙似乎隱藏著笑意的雙瞳始終盯著她看,讓她渾身都不對勁了。
鶯兒是日夜侍候雅圖的貼身丫頭,也察覺到雅圖今日的神態特別奇怪。
“關於戲單的部分,不知道哪些該加?哪些該刪?還請格格示下。”朱榮仙恭敬地說道。
雅圖點點頭,翻開戲單,看上面列著《群英會》、《轅門射戟》、《白門樓》、《雅觀樓》、《借趙雲》、《鳳儀亭》、《小宴》、《黃鶴樓》、《飛虎山》,清一色是文武生挑梁的戲。
光請蓮官出堂會五天,就花了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