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碰,即便是驤自己欲行金蟬脫殼,也是不容易的。
英翀於問安之際偶然看到了槍譜,甚是喜歡,當即纏著‘父君’討教。於是其後數日,驤在忙於準備出行之間,還要分出精力繪錄出槍譜。關於內廷宮務安排,因英琭宣告不作考慮,便隨其心意作罷。
時值午後,福子按照驤的關照,將書冊收拾裝箱,以便由英翀轉交給內廷授課夫子。喜子將用過的筆仔細洗淨,逐一碼放在通風處吹乾。英翀翻看著驤剛寫出的幾頁槍譜稿,嘴上雖然不說,臉上已經開始放光。
驤活動著肩臂踱步到窗前,逗弄著架子上的八哥妹喜。口中輕輕哼唱著:
風雨江帆,一柱一弦,鄉思搖斷。棄筆不寫,月下花前。
怕聽歸去來兮,怕見紫燕歸簷,更難再聞,子規啼鵑。
曾笑題,蜂碌蝶閒,也隨寫,秋色堂前。
回眸時,已不見玉堂金井闌,故國別後,風光盡流轉。
匆匆別,何緣再見。遙遙望,去難復還。
金甌別去,舊袍衣袂翩躚,自此後,換了江山······
“殿下的歌聲真比百靈的還好聽呢。”喜子在旁讚歎道。“這妹喜最是伶俐,松子她們近日教它唱歌。主公聽了總說是,與其聽著那樣的兒歌昏昏欲睡,莫如去聽鳳君調侃罵人更提精神。”福子聞言也轉頭湊趣“我和喜子一直還奇怪,為何給這鳥起個女娃兒的名字?殿下必定知道,教教我們?”
“古有昏君夏桀,駕前有一愛妃名喚妹喜。夏桀甚為寵幸言聽計從。而那妹喜亦是恃寵而驕,喜聞裂帛之聲方現笑容。此鳥名叫妹喜···說不得被教成了髒口···”言至此,驤已經暗忖出某些不宣於表的意思,瞥見英翀依舊是默然抬頭靜聽分說的姿態,便即止住話題。
福子和喜子其實知道讓八哥開口的巧宗兒,卻是無論如何不敢以此作為討巧。
“花徑無人緣客掃,篷門始自為君開。”八哥抖抖毛用金黃的喙理著,開口竟是英琭的聲音。驤聽罷不禁忍俊:不知這是握著哪隻爪子教出來的。手上隨意的往八哥食盅兒裡拈了幾粒食。妹喜越發來勁,舉起腳爪撓撓頭:“驤兒乖,快讓為夫進去,為夫必定好生疼愛你···啊···夫君···求你···我受不住了···啊,輕點兒···”
英翀噗嗤一聲,忙著一把捂住笑開的半張臉,放下書稿尿遁而出。
“窮極無聊!”驤的臉紅的足夠滴出血來,腳下一跺地板拂袖轉進了內室。落座在榻上之後,碩大的引枕被充作是那個滿嘴沒正經話的傢伙,捱了一頓胖揍。
福子喜子哪敢怠慢,早已用袍袖捂著八哥小跑著躲向側廂廊下。緩下一口氣正琢磨著如何勸解,忽見英翀拴在門廊下的雪白蒼猊幼崽,猛地四肢直立警惕朝向大門口。必是有不速之客來訪。果然,來訪者是業已降為淑媛的楚婹。
喜子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秋香色拖裾長袍,幫著驤穿著妥當,同時複述著剛在門外聽到的英翀與楚婹的問答。“淑媛此行是為安置內廷宮妃伴駕細務之事,來尋討要說法的。此番殿下出行,其間的侍寢事宜未作任何安排···”
“這成何體統?是國主已有明示,在此期間不做侍寢召幸。難不成到要我硬塞個女人到鸞帳中不成?”餘光瞥到英翀就在門外,驤也不想做絲毫推諉“此類閨房中事,也值得她們如此呼天喝地的到處張揚?!難不成自家床笫之中冷清,倒成了她們為之標榜之事!”
走到座位前時,明顯聽到門外楚婹的惡毒謾罵:“妖孽。勾引得老的鬼迷心竅了,如今還來勾引小的,呸!”
驤兩手將袖子一攏,眼中游起一層厲色,穩步行至正位坐定,點頭示意喜子傳人覲見。
婹淑媛得傳之後快步進門,氣憤未解之下,哪裡還會在乎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