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花茶來。“說到此為兄倒忍不住要問一句,賢弟出身公卿府邸,斷不至於到了長纓請功的地步。何必來此偏貧所在來任職謀差。”
真希望銀筷上正扎著的,就是這人的舌頭,就像這條山楂酪似的。念頭閃過,沈驤又往山楂酪上紮了幾下“家父在朝位列公卿,為膝下子弟揀個前程,確也不是難事。但小弟更樂於憑自己雙腳來踩這條路。再則,家父也有意令驤在外積些個經歷,以備來日之用。畢竟驤年輕才淺,過早躋身朝堂,再是如何謹慎,也難免詬病。”
陸昱從雨航手上接了新換的茶,隨手向其衣襟內塞了一塊銀子。雨航會意撤步退到更遠些的位置上靜坐下來。
“朝內為官者若都能有沈公一般自律,不知能多出多少清淨氣氛。不瞞賢弟說,為兄也曾吃過幾天官家祿米。後來委實嫌那陳腐味過重,索性交印脫袍落個輕鬆自在。”敲了敲桌面,陸昱忽然單刀直入問道:“方才裡間聞得施繼長言及,近日苦於‘胭脂虎案’反覆糾纏攪擾,甚至已經摻雜到了軍政兩門相互間對峙,可是有的?”
沈驤手上的茶盞發出暗啞的刮蹭聲響。暗暗咬牙切齒:施繼長這廝簡直是仕路倡優。誰塞銀子便向誰笑。代手上大案塵埃落定,勢必要儘快拿掉這個長舌婦養的混賬,令之人如其名——屍寒幾長。倒是對面這為尚京第一才子,並不似自述的那樣,遠離官樣之事不問仕途功名。反倒是一派深諳進退參透內中的做派。張宗佑於此當口會晤此人,難不成是借其力,幫暗衛行事?如此張宗佑與此人又是何種瓜葛?···真要提防此人了。
沈驤心中雖有計較,面上還是一副專心於精點小吃的樣子。一碟核桃酥只讓給陸昱一塊,其餘的都被他吃光。直至碟子裡剩下一堆點心渣,才見他拉出絹帕擦擦嘴角。“正是。此案看似告破在望,實則破綻頗多。所謂主犯的供狀混亂不堪。連我這初涉刑訴的人,都能看出其中漏洞。卻有上官想著……‘把羊頭硬縫在狗脖子上’何其可笑。”
“說來也不難,胭脂虎斯人之名,得於此人身上特有的紋身。這不就是線索?”——“驤也驗看過那所謂的紋身,是一隻胭脂色的老虎。然而我卻以為,所謂紋身其實是個障眼法。”
陸昱起身親手為向續了茶,就便坐近一些:“看來儀光與多數人一樣被矇蔽了。胭脂虎為患安奉一線已近十年,此人出自胭脂山。雖未女流但憑其快馬利刀殺人手段狠辣,而聲名狼藉。所以被喚作胭脂虎,確是緣於她身上特別的紋身。儀光驗看的紋身,想來其位置必在前胸後背的,其實都錯了。胭脂虎的紋身在其下體。據聞,所有與之有染的男子,能與其後逃得活命的微乎其微。皆源於見了那樣一番情境之下,十之八九都不能成事。而這些男人也會隨之人頭落地。砍下的頭顱隨後燒去皮肉做成骷髏蠟臺。”
沈驤掩口輕咳了兩聲,壓下驟起的嘔吐感。陸昱見了越發起來逗弄惡趣,一臉好人做到底的誠懇,進一步解說內情:“可想而知,一個原本容貌豔麗的女人,偏偏在那處紋著一個唇齒滴血的虎頭。但凡是膽量薄弱些的男人,都會驚得散精落魄再難舉事。於是一個做不成事的男人留著還有何用,不殺才怪。”
‘刷’的一聲,沈驤抖開摺扇,一下接一下的扇著,卻減不下幾分麵皮上的灼熱感。他略歪著頭審視著面前看似人畜無害的陸昱,暗忖著對方透露的訊息中,五六成是試探,剩下四五成卻是有意調笑。“放之兄說的如此繪聲繪色,想必是見識過此人的本事?非此如何能有這麼詳盡?”驤迎頭反譏。
“呵呵,乃是為兄跟前一位好友,曾於此人有些廝磨。僥倖脫身之後橋路兩分。但此人從此落下宿疾,於女人再無興趣可言。來日若是賢弟牽頭擒拿胭脂虎,為兄願說服友人出來助一臂之力。”——“但不知這女人是什麼背景?”
“自然非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