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給他把燈打亮。保姆在姜家多年,其祖上也一直是姜家的從人,還保留著一些老習慣,總喜歡叫他們這輩少爺什麼的,糾了二三十年了,也不願意改。
燈光驟然一亮,他有些不適應,刺眼得厲害,微微眯了眯,點頭,“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要茶嗎?二少爺?”保姆又問。
他搖頭,“不用。”
保姆便出去了,輕輕關上了門。
他在書房裡慢慢地踱著,牆上的字畫還和多年前一樣,書架上的書一塵不染,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這樣的書房,就好像走進了舊時光裡,好像外公還活在幾十年以前,和書房外現代化的一切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心頭憋著一股悶痛,無法言說。
那個曾經深深疼愛過他,他也深愛過的外公……
他已說不出來此刻心中交雜的,到底是愛還是恨,那樣的痛楚撞擊著心房,讓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人世間的感情原不是愛恨兩字可以詮釋的,那些交錯糾纏解不開理還亂在胸口不斷衝撞的東西,只化作一個字--痛。
可是,痛,卻仍要堅持著。
目光在書架每一排書上掠過,幼年的他,不懂,現在才能看出,外公實是愛書之人,這一屋子的藏書,也堪稱寶庫了……
在一些舊書上駐目,抽出幾本來看,確實都是民/國時期的出版物。
隨意翻翻,再放回去,並沒有任何可以尋的跡象。
他在書桌後,外公常坐的椅子上坐下來,開啟中間抽屜,裡面是一些舊的本子,他翻了翻,不過是些外公寫的隨筆以及照片。
外公的照片倒是保留得很齊全,姜家一家人的變遷均可從這些照片裡看得出來,幾個舅舅和媽媽小時候的合影都已經泛了黃。
最老的一本照片,就有些年代了,全是黑白照,裡面的男女民/國打扮,數量也不多,應該是外公年輕時和同學朋友一起拍的照片。
而最後一張極小的,讓他心頭大震。
照片裡的女子藍衣黑裙,剪著齊耳的短髮,那神韻和氣質,儼然就是清禾……
他想翻翻有沒有別的更多的照片,卻只此一張,再無其它……
他轟轟亂想的腦子裡,跳入一個名字--於小書。
拿著那張照片,他陷入怔然的冥思狀態。
他對面的牆壁,是外公的嵌入式保險箱,而他,並不知道保險箱的密碼。
他走向前,用外公的生日試了試,沒能開啟。
他腦子飛快地轉動,聯絡著可能聯絡上的一切,忽然,想起了那套史記,想起了書記上的於小書,還有己卯年夏,甚至想起了那一年他和清禾回老家,原本約好和清禾一起上山去拜祭外婆,後來……後來一切都變了樣……
外婆的墓地,他之後是單獨去過的,也刻意看了墓碑上的文字。
他一貫記憶力好,而外婆的出生年月又很特殊,所以,他當時便記住了……
此刻,他不知道哪裡來的靈感,用清禾外婆的生日來試,沒想到,保險鎖竟然應聲而開了……
他心頭也隨之咯噔一聲,或者,外公和清禾的外婆真的有瓜葛……
開啟保險箱,裡面有好些代表著財富東西:金條、現金、外幣、存摺、卡……國內外銀行的全有……
而其中,還有一樣讓他雙眼一陣刺痛的物件--和田白玉扳指……
瑩白通透,其間一抹硃紅,玉中極品……
保險箱最下一格,放著厚厚一紮信和幾本賬本。
他先開啟賬本,裡面記錄著多年以來外公生意上的進賬,哪年那月那日,進賬多少,可是,卻都沒有寫是什麼專案而進的賬,看來,這並非財務賬本,是一本只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