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還宛若暮chun,岳父、岳母這一路南行都是乘船,不冷不熱卻是正好……又有小舅子在身邊孝敬,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江南學風鼎盛,有不少當世大儒,何學士就叫何泰之從縣學辦了遊學手續,帶了小兒子一起往杭州任上去了。
何氏撂下手中的針線,搖了搖頭道:“我並不是擔心爹孃,是想著姨母那邊……”說到這裡,帶了猶豫:“小時我在常在姨母家,姨母與姨父向來視我如親女,我受二老慈恩多年,卻不得回報一二,心下實在難安……”
要是嫁給別人,因有沈珞這一茬在,何氏絕不會說這一席話;可嫁的是王守仁,夫妻三年,何氏已經知曉丈夫不是凡俗xing子,人品甚高,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
王守仁果然沒有變臉,沒有因何氏幼年曾養在沈家就心生忌諱,只搖頭道:“不管怎麼到底要想想你的身子,要是因思慮傷懷,才是不孝!之前我沒在家,你不好隨意出門;如今我回來了,姨母與姨丈也從西山回來,等過了這幾ri,我帶你過去探望就是……”
何氏聽了,眸子雪亮,望向丈夫滿是柔情蜜意。
王守仁並未看見,坐在妻子對面,眼睛黏在妻子的肚皮上。如今長子已經有了,這個不管是次子還是長女,都是歡喜之事。大哥兒今年才三歲,小的年底才能落地,可是皇上的身體還能熬幾年?
雖說子不語亂語,可是對於沈瑞的話,王守仁卻是始終銘記在心。
從宣宗皇帝重用內侍開始,閹人與文官之爭就沒有停止過,不管是罷官還是流放,擱在以前王守仁都不會在意。
士大夫cāo守不可棄,否則成了佞臣之流,遺臭萬年,自己都沒臉去見祖宗。可是換了眼下,想到****幼子,王守仁的菱角也平了幾分。雖無心曲意奉賊,但也不打算就這樣“束手就斃”。
劉忠那裡,到底欠了一份大人情,即便沈瑞沒有這場,這該謝還是要謝的。
之前王守仁不在京,沈瑞一直侍疾,也顧不上這個;如今王守仁回來,也該有所表示。
不提王守仁回京如何交接差事,如何走親訪友,沈瑞自打從西山回京,除了往侍郎府見了一次老師之外,就一直閉門不出,連楊家那邊也沒顧得上去拜見,只因沈滄的病情惡化了。
在西山的一個月,沈滄每ri帶了妻兒或是釣魚,或是吟詩作畫,ri子過得悠哉。要不是身形越老越瘦,jing神頭就不像是個病人。
等到回到京中,沈滄就堅持不住,次ri就開始臥床不起。
被病痛折磨半年,沈滄已經瘦得皮包骨。徐氏一ri三餐地安排滋補,可是沈滄的腸胃已經徹底壞了,除了米粥與清淡的湯水之外,什麼都受不了。
沈滄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不過清醒的時候不忘叫人取了紙筆,親筆寫了摺子,懇請再辭刑部尚書一職。除了辭官之外,沈滄每ri都要念叨一遍:“老二怎麼還不到京……”
南京國子監的缺空了兩個月,不會一直空著。雖說沈滄已經打通好關係,可是沈洲遲遲不到難免發生什麼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