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嗎,我現在越來越相信有些仇恨只能用殺戮來終結。”
迦南垂下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殷茉,你變了。”
這句話像一記悶棍,讓我有幾秒鐘的時間無法順暢地呼吸。我知道我變了,可是在這變化面前我完全束手無策。我甚至想過,如果有生之年我可以再見到深海,他還會不會認得我?他還是我們分別時的樣子,也許內裡多了幾分滄桑。而我卻已經由裡到外變了個徹底,和他印象中那個單純愛著他的女孩子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之處了。
“誰都會變,”我慘笑,“迦南,也許你不瞭解,人類就是這麼一種奇怪的物種。也許幾十年都可以單純得像個孩子,可是隻消一些特別的誘因就可以讓一個人類一夕間變得衰老。”
“你不老。”迦南看著我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你真的不老。”
我搖頭,“我已經老了。”
從深海被那些莫名其妙的怪物帶走開始,我就已經老了。那個我深愛著的人,從身體到心靈都靜止在了我們分別的那一刻,而我卻跟隨著時間的腳步越走越遠。
我忽然間有些不能確定。對深海來說,一百年乃至更長的時間裡心裡始終駐著一個年輕的殷茉,和幾十年後重見天日卻不得不面對一個全然陌生的衰老而醜陋的殷榮,這兩種結局哪一種更好一些?畢竟一百年的時間,對他而言並不如人類這般漫長。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迦南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我的思路,我突然覺得,他淡漠的腔調竟然有幾分酷似深海,“殷茉,你四叔這裡雖然安全,但是周圍有太多眼睛盯著看。如果你還要透過果凍找一些人,或者做什麼事……我想你繼續住在這裡是不太方便的。”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只不過一時間還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如果能讓夜鯊知道阿尋只是一個平常的人類嬰兒,我想他應該會對他失去興趣。
只要阿尋沒有危險,那搬離這裡對我將要做的事來說應該是最理想的選擇。
“我得再想想。”我微微嘆了口氣,“讓我再好好想想。”
我開始認真考慮帶著阿尋從四叔家裡搬出去的事。做這件事之前,我最操心的就是該如何讓夜鯊知道我的阿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嬰兒呢?也許我該讓阿尋適度地露露面,這樣他們的人才有機會了解他的情況。不管怎麼說,把阿尋藏起來真的不是什麼聰明的做法。
我開始頻繁地帶著阿尋出門:我們最先選中了四叔家不遠處的一個公園,天氣好的時候我們會把阿尋的嬰兒車停在樹蔭下讓他睡午覺,有時也到草坪上去,讓他和其他的嬰兒一起玩。在逛了幾天公園之後,我從其他媽媽那裡如道了一個叫做“嬰幼兒活動中心”的地方。於是,我和老媽開始一週三次有規律地帶著阿尋去這家位於鬧市區的活動中心,混在一群形形色色的家屬中間跟著指導老師學習如何帶著小嬰兒做體操,之後,我們還會推著嬰兒車去逛逛附近的商場,給阿尋買一些衣服或者玩具之類的東西。
阿尋不怎麼怕生,但凡有人逗他他總是笑得格外起勁,顯然這個孩子也很喜歡熱鬧的場合。我媽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我會做出這樣的改變,但是我肯帶著孩子出門,還是讓她覺得那種籠罩在我們頭項的不安全因素已經消失了,這也讓她鬆了一 口氣。當我們又一次來到這家商場的時候,她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跑到女裝部給自己和我四嬸一人買了一件風衣。她已經很久沒有給自己買過衣服了,而且……也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週末的時候,商場裡的人總是很多,當我們乘坐電梯去樓上的童裝部時,還遇到了一群佩戴著旅行社的徽章,由導遊帶領前來購物的外地遊客。大概是阿尋異乎尋常的瞳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幾個中年婦女甚至還跑到了嬰兒車旁邊來看 他。阿尋因為剛睡醒的緣故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