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骨板如同花瓣展開,裸露出最核心所隱藏的東西。
一具渾然一體的黑鐵之盒。
劫灰之咒無聲的被切裂了,被那千萬裡之外降臨而來的一劍。
想到那種光芒,狼笛只覺得渾身發毛,那是干涉了大源之後抽取的力量,哪怕是映象,哪怕是餘威都令人心悸:
“那把劍……是四代教皇所鍛造的‘天國之門’?”
“沒錯。”
班恩神父收回空執的手掌:“那條密文才是真正的鑰匙,沒有它,打不開屍骨之籠。”
“教團的技術,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狼笛嘆息了一聲,指著石棺中的屍體:“那它呢?這具屍體是什麼?”
“不是跟你說了麼?是前前代的守密人啊。”
班恩依舊面無表情:“他在百年前授命前往北方找那個東西的下落,然後找到了……在‘黑暗地母’的領地裡。”
“那個被教皇討伐過的天災?”
“是的。守密人用了三年的時間做好計劃,犧牲了同隊的六個人將那個東西帶回來。可他自己也被天災的力量侵蝕,開始發狂,變成了這副鬼樣子,忘記了自己是誰。為了殺死他,教團出動了六名聖殿騎士,最後他死在我的父親手中……
他已經變成了惡鬼,可惡鬼還認識自己的孩子。他看到我父親之後就放鬆了,蜷縮在火堆旁邊,吃了乾糧,放心的睡著。
他可能已經知道乾糧裡有鐵砂,鐵砂變成刀鋒後從內部刺穿了他的心臟。到最後他都沒有反抗,得以保全了自己的榮耀。”
“……真是絕大的代價。”
狼笛沉默了許久,輕聲嘆息。
班恩神父在胸口畫了一個聖徽,低垂著眼瞳中依舊是冷淡:“只是一個人的生死而已。”
“生死之間的恐懼便足以敬畏,又何必以數量來區分?”
狼笛彎下腰,滿懷敬畏地捧起屍骨中黑匣。吹開上面的粉塵和碎骨。
在月光之下,他擰開了匣子的密鎖,伸手進去摩挲,面色變化。到最後,他長出了一口氣,點頭:“沒錯,跟老師和我描述的一摸一樣。”
他收起鐵盒,微微向神父彎腰:“感謝教團的配合,我的使命完成了。”
“這也是我的使命。我以為我會在這裡老死,沒想到會在今天解放。”
沉默裡,神父低頭凝視著石棺,向著骸骨伸出手,虛劃聖徽:“你也自由了。塵歸塵,土歸土,該走的,不要再留。”
於是,風從海上吹來來,拂過所有人的鼻尖,驅散那縈繞在墓園中的腐爛氣息。
在溫柔的風裡,猙獰地屍骨似乎也靜謐了下來,它不再狂躁,永恆地寂靜下去。月光之下,青銅的骨翼折射著銀白的光,有種另類的神聖和莊嚴。
“真是美啊。”
狼笛最後看了它一眼,剷起地上的泥土,蓋上它的屍身。
第十七章 選擇
歸去的路上,狼笛扛著撬棍,嘴裡哼唱著《十個印第安小孩兒》的童謠,看起來心情輕鬆又愉快。搖搖晃晃地往前走時,身體便像是醉漢扭起來。
班恩神父依舊沉默,冷硬地面孔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可狼笛總覺得他心裡滿懷憂愁。
“喂,神父,我的使命完成了,你的使命完成了。為何一片愁雲慘霧呢?這時候不應該喝兩杯歡快的慶祝一下麼?”
狼笛撓著自己的亂髮:“你心不在焉的,究竟在想什麼?你完成了主和教團的任務,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裡,重新以聖殿騎士的身份回到教團裡去啦。從此之後,自有榮耀的冠冕為你存留。唔,難道你擔心那頂冠冕的尺寸太小你戴不上?”
“我在想一些事情。”
神父冷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