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鳥接過了圖紙。皺起眉頭分辨著上面潦草的筆跡,許久之後抬起頭:
“這是……鴿子?”
聽到他說‘鴿子’,納貝里士的神情頓時一變,可是話說已經說出口,來不及阻擋。地上的英格瑪像是犯病一般地痙攣起來,驚聲尖叫,滿地亂爬著。
到最後,無處可去的他只能蜷縮在牆角。努力地拿起地上的碎紙蓋住自己,口中囁嚅著。眼神恐懼又茫然。
“鴿子、鴿子、鴿子……”
他重複地嘟噥著,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樂不可支地看向納貝里士:“你說鴿子為什麼這麼大呢?
好大的一隻鴿子……飛啦!”
沒有人理他,他就抓起了地上的廢紙,丟到空中,興奮地歡呼:“飛啦!飛啦!鴿子飛啦!
可是鴿子為什麼這麼大?”
“……”
知更鳥沉默地看著納貝里士。等待一個解釋。
“沒辦法,心音破碎的後遺症。”
納貝里士嘆氣,“血壓飆升,被搶救回來的時候腦子都快壞了——哪怕改造成黑樂師也救不會來。我沒想到六十年來我第一次給聖神發展的信徒,竟然是個傻子……嘿嘿。”
他們離開房間。關上門。
“現在在他面前不能提任何古代文獻解譯的事情,也不能提伏尼契手稿。運氣好的話,他有時候一整天都清醒,運氣不好的話……那就難說了。”
納貝里士嘆氣:“這種狀態,根本沒辦法進行解譯。”
“我們可沒有時間給他發瘋。”
知更鳥冷然說道,“注射‘曼荼羅’,提高劑量,用‘枯花葯劑’的配方。注射到他清醒為止。”
“死了怎麼辦?”
知更鳥看了他一眼,“只要結果能出來,他活著和死了對我們有區別麼?”
“好吧,這事兒交給我。現在沒幾個黑樂師敢說藥劑學比我強。”納貝里士點頭,話鋒一轉:
“不過,福爾摩斯那裡的事情有些難搞。我有些擔心,他最近沒有再出現過了,暗地裡恐怕還在謀劃著什麼。”
“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就好了。”知更鳥淡淡地說,“不要消極怠工,否則聖神再困你六十年也輕而易舉。”
“不要說這麼恐怖的話,我已經很害怕啦。”納貝里士十足失望地感嘆:“本來我還想從你這裡聽一些鼓勵的話呢。只不過,萬一搞不定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
知更鳥轉身離去,身影消融在黑暗中——
三日之後,午後的碼頭,爛菜葉子從下水道的汙水中留下,排入海洋。
在魚腥味和叫賣聲之中,一艘來自遠方的貨船靠岸了,二副博寧指揮著兩個水手,將一具沉重的木箱搬到岸上。
“終於到了。”
三個日夜之間,晝夜行船,沿途一路上不斷有物件送入他的手中,直到抵達阿瓦隆時,那一具木箱中已經被塞滿了。
那些東西被厚重的油紙包裹地嚴嚴實實,似是鋼鐵。令人分外好奇。
但博寧卻遠遠沒有膽子將它們開啟來看:從海上討生活這麼多年了,他已經見夠了不守規矩的傢伙是什麼下場。倘若是其他走私貨物還好,但薩滿想要的東西,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動其他的心思。
敢動心思的人都死了。
況且……誰又知道這裡面究竟是什麼燙手的東西?有的時候,為了看一眼,丟掉自己的性命。未免太過愚蠢。
作為一個小走私販子,博寧忽然被塞了這麼一樁燙手的差事,心裡未免會忐忑不安。幾天以來,他的腦子裡已經不知道腦補了多少可怕的陰謀和邪惡計劃。
一路上,擔驚受怕就算了,現在終於到了阿瓦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