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啞地怪笑了起來,“硬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為早已經沒落的家族?
從上一代族長開始,這個家族便已經被逐出了最頂層。我的父親共鳴失敗,淪落到沒有輪椅和呼吸器就會窒息而死的地步。而艾德里安家,這麼多年下來,只剩下一個空殼……除了名字之外,一無所有。
你明白麼?福爾摩斯先生,我從小到大,所接受的一切教育,一切理念,都是為了令這個家族重新崛起。
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哪怕是阿瓦隆的毀滅,只要艾德里安家族能夠回到最高峰。成為黑樂師,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重振家族?”
葉清玄冷哼,“你的父親和你的弟弟真的在乎你麼?班納甚至將你當做眼中釘。現在,不正是你的父親親手將你出賣麼?
你付出了一切,為了一個不愛你,你也不愛的東西。”
“愛或者不愛,有區別麼?”
知更鳥回頭看著他,眼神帶著嘲弄,似是嘲笑他。又像是嘲笑自己。
“如你所見:名存實亡的家族、將我當做利用工具的父親、發自內心厭惡我的弟弟,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東西了。
他們不愛我,我知道,他們怎麼可能愛我呢?我是他們永遠的恥辱啊。
一個生來有罪的私生子,如果不是被檢測出有那麼一點樂師天賦的話,早就被溺死在陰溝裡了。
被女傭養大。吃弟弟的剩飯,穿著只有出門才能夠觸碰的衣服,弄髒一點點就會被毒打。這樣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非常好,至少還活著,哪怕代價是做一輩子的奴隸……我還有什麼別的路可選呢?
我生來便無路可選,也無路可逃。
葉清玄,這就是我的命!”
知更鳥的面具抬起來了,露出眼瞳。鐵灰色的被血染紅了,幽暗而死寂,“所以我才會……那麼羨慕你啊。”
沉默中,少年難過地閉上眼睛:“其實,你本來不用錯那麼多。”
回答他的是一把佈滿裂縫的匕首。
匕首穿過了葉清玄的衣角,釘進船艙,斷裂了。鐵片碎在了知更鳥的手中,嵌入手掌。新的鮮血便流出來,融入了乾涸的舊血中。不分彼此。
“夠了,葉清玄。”
知更鳥看著他,眼神兇狠:“不要講那些可笑的大道理了,對一個將死的人哪裡還用得著這麼慈悲?”
葉清玄沉默,一動不動。
“來啊!葉清玄,你還等什麼?”
知更鳥嘶吼。像是發狂了一樣,可兇狠地眼瞳中露出一絲祈求:“夠了!不要再裝作朋友一樣假惺惺地示好了!”
看著那一雙眼睛,葉清玄愣住了,許久之後,露出苦澀的笑容:
“是啊。復仇惡靈和知更鳥,怎麼可能是朋友呢?”
他垂下眼瞳,手杖抬起:
“——蓋文,你傷了我的心。”
月光亮起,湧入了知更鳥的軀殼,升騰著,如同火焰一樣吞沒了他。
在那幻覺一樣地火焰中,被血染紅的知更鳥閉上眼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裡。
一切歸於寂靜——
當小船重新回到碼頭時,這裡已經被第五部門的成員嚴密封鎖。
孤獨的少年從船艙中走出,背後的船艙死寂如同墳墓。逆著那些衝進船艙中計程車兵,他重新回到了岸上。
就像是累極了,在那些敬畏地視線中,他疲憊地坐在木樁上,然後將禮帽摘下來,和手杖一起丟到了旁邊。
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來,輕聲說:“福爾摩斯先生,上面有請……”
少年發著呆,像是沒有聽到。許久之後,抬起頭看著他。那一雙幽靜漆黑的眼瞳中像是埋藏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