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莊良得意地攬住白芷的肩,又湊在幾個老總面前寒暄了一陣子,想混個臉熟,看目的差不多達到,才又牽了白芷回自己同事那桌。
這還是白芷首次接觸到莊良為人處事的場面,他在人際交往中所表現出的左右逢源和八面玲瓏,讓白芷感到十分陌生——他不再是兩年前那個因為寫論文而紅著臉來向她請教的羞怯男生了。相反的,他現正在飯桌上和各式各樣的人高談闊論,聊的都是房價、名車,以及誰家的別墅安裝地暖花了多少錢,哪一款手機出了鑲鑽的限量版,哪裡的五星級賓館有法國大廚等等。
「你那算什麼,我告訴你,就我爸媽,光是保健品,一年就能吃去好幾萬塊錢,那還不都靠我?」
莊良抬著下巴和一個同事說著,兩手手指交疊,一手搭在桌沿,另一肘支在椅背上,這個姿勢正好露出他袖管裡的名牌手錶。對面的同事聽了,好似是豔羨地拿起酒杯,對莊良說「哥們兒走一個!」,莊良亦爽快地答「走一個!」,舉杯同飲了。
白芷微不可察地閉眼哼笑了一聲,離開座位往甜點區走去。
拿起一個巧克力可頌小口咬著,她想倚在窗邊看看夜色。
城市夜景可算是人造的美麗之一了,它滿足了人在黑暗中對感官刺激的渴望。
心理學中有一個實驗叫作「感覺剝奪」,實驗中,人會被戴上眼罩、耳塞,再躺在一個漆黑房間內的舒適軟床上,此房間被設定為23攝氏度的恆溫,並且通風良好,沒有任何特殊氣味。
這是一個聽來完美的條件組合,但實驗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在以上情況下,人在幾小時後就會表現出極度焦躁,開始在房內一通亂抓,即使是面臨撞擊和磕傷的危險,也要去碰觸、去探索。
借用簡樸的相對論來說,正是因為有了白晝,人才對黑暗有了理解;也正是因為有了陽光的暖照,才使人在暗夜中追逐燈火的輝煌。而夜景就是這樣,它讓人輕易地愛慕上了色彩,但一個人在黑暗中愛慕色彩,總是有些蕭索的。
有誘人的燒烤香味襲來,白芷順著方向看去,原來是飯店的廚師在現場做鐵板燒。
這位廚師體型修長,動作乾淨利落,食材在他手下被處理地有條不紊、滴水不漏。他修長的手指靈敏地轉動竹籤,不時均勻地刷上一些調料,這樣一絲不苟的照顧使食物的潛力得到了最大化的釋放,讓一旁等待的食客們口中生津。
印象中,有一個人穿上廚師的制服時,也是這樣得體和賞心悅目。
眼前呈現出甘藍做菜時的專注神情——她細長的手指給醃製中的雞肉做按摩,她帶著節奏的刀法像是在和蔬菜親密地舞動,她鎮定自若地在猛竄起的火光面前翻炒著……
而工作之餘的甘藍,也不過是個稚氣未脫的小書呆子,但也正是要感謝這幾分稚氣和呆氣,才使她免受了過多俗氣的侵蝕。她表面上裝得圓滑,可至少在白芷面前,她的演技是拙劣的,又或許是不經意間卸下了妝飾。
一想到甘藍看自己時那份欲言又止和謹小慎微,白芷的心裡就會偷偷打點起隱隱的憐愛。可當書生氣被激發時,甘藍那思如泉湧、出口成章的才氣,又散發著成熟的、不可抗拒的引力。
白芷回到原位坐下,莊良馬上盤查似的問:
「你幹什麼去了?怎麼這麼久?」
看見白芷猝然冷卻的雙眸,莊良立刻明白自己觸到了逆鱗——白芷有這麼一種難伺候的脾氣,那就是她絕不允許誰用祈使或者審問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有一次,就因為莊良有些命令式的地說了一句:「給我倒杯水」,她竟就好幾天都不正眼瞧他一下。
「我是怕你走丟了,怎麼,無聊了嗎?」
莊良倒上一杯果汁給白芷,心底希望她能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