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飛心中疑惑,便坐上車轅問:“怎麼了?”
春瑛左右瞧瞧,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遞給胡飛:“這是給你的,拿去,別讓人瞧見。”
胡飛接過布袋,開啟繩結一看,居然是十張銀票,俱是十兩的面額,每一張都整整齊齊地折成兩寸見方,頓時吃了一驚:“這是哪裡來的?!”
“你變賣了東西以後,不是把我出的本金和紅利一起還給我了嗎?”春瑛道:“我把那些銀子,再加上從前存在家裡的一些碎銀,又當了三少爺前些日子賞給我的一塊玉牌,湊夠了一百兩銀子,換成小張的銀票。我打聽過了,這個錢莊在南京、蘇州和漳州都有分店,銀票是通用的。”
胡飛睜大了雙眼,他記得還給春瑛的銀子只有六七十兩,雖不知道她從前存的銀子有多少,但想來也多不到哪裡去,而那玉牌的價值他曾經大略估算過,這一百兩對於春瑛而言,幾乎算得上是傾囊。他忙把布袋塞回給她:“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銀子,你不是正要存錢麼?”
春瑛聞言,神色黯淡下來:“別提了……我想存多點錢,原是打算……將來給全家人贖了身,可以在外頭過上不愁吃穿的日子……可從前還好,最近一年,我娘幾乎就忘了這回事,我跟她提起,她還不耐煩,上回她來看我時,甚至還打算買個小丫頭,說是別的管事家裡都有,我們家沒有太丟臉……這都是那個馬嬸調唆的!我娘說了,馬嬸最近手頭有些緊,若是方便,就借她些銀子。哼,我才不要借她呢,反正這些錢大多數都是你賺回來的,還不如給你花!”
胡飛嘆了口氣,仍舊把布袋遞過去:“總之我不能要,妹子,你幫了我許多了,這既是你要預備給自家人贖身的銀子,就該好好收著才是。”
春瑛將布袋推了回去:“我如果自己收著,我娘再發話,我就不好推辭了。我實在不想自己賺的錢平白便宜了別人。小飛哥,你要是心裡過意不去,便當作是我投資的錢,就象是從前咱們合夥那樣,你愛怎麼使就這麼使!”
胡飛想了想,便揣好了布袋,正色道:“既如此,我絕不會叫妹子吃虧的。”
春瑛笑了,忽然瞥見路二叔回來了,忙跳下車迎上去:“二叔,怎麼樣?問到什麼了?”
“馬上就到了,等一會兒吧。”路二叔遠遠瞧著河面,“才問了人,說是可能已經過了通州了,不久就到。”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他說的船終於到了。不過出乎春瑛意料的是,這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個船隊,前後有兩條大船、三條小船,緩緩順著河道駛來。為首的兩條大船,船頭都掛著燈籠,一盞藍的,上頭寫了“李”字,另一盞白的,上頭寫了“霍”字。春瑛恍然大悟,知道這定是大少爺和姑太太、表小姐到了。
路二叔幾乎是一看到船的影子,便丟下春瑛和胡飛跑開了,不一會兒,就帶了兩個侯府家丁打扮的人回來,站在岸邊等候。原來自他回京的次日開始,大通橋碼頭處便有侯府的四個家丁日夜輪班,等待霍家人上京的訊息。如今一看到船,另兩人便快馬回府報信去了,這兩人和路二叔一起,負責碼頭上的接待事宜。
船依次靠了岸,很快便在船邊與河岸之間搭了幾條長木板,船上下來幾個人,路二叔與那兩名家丁迎上去,談了幾句,其中一人便到橋下僱挑夫去了。接著船上又下來一個人,五官端正,眉毛長得很好看,頭上戴著方巾,穿著灰青色的素綢袍子,腰間繫著黑絲繩,只掛著一個白玉佩,簡簡單單,施施然邁下船來,那木板雖晃得厲害,他卻一點驚慌之色都沒有,顯得很是穩重大方。
路二叔一見他便迎上去頓首下拜,春瑛雖然聽不到他說話,也知道那就是侯府的大少爺。只見大少爺望胡飛這邊望了幾眼,胡飛遙遙作了個揖,他點了點頭,便回身吩咐僕役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