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他的棋子又氣勢洶洶地打了進來。
何競我雙眉一鎖:“動手的人不知與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出手這般毒辣!”終於輕輕一子“頂”了過去。曾淳卻搖了搖頭:“我瞧未必是因為有何仇怨,此人在鳴鳳山上殺人,必然要下手幹淨利落,省得為他人發覺。他偏偏要用如此費事的殺法,倒說明了一件事!”何競我凝子不下,忙道:“公子請講!”
曾淳道:“這就是說兇手動手之地狹窄侷促,難以大展手腳使出全力。他迫不得已,每一招便只使寸勁,只傷敵,難斃敵,這才有連綿十餘下,骨骼寸斷的慘象。”何競我雙眉一展,道:“這麼說,那人不是在擎天堂外殺的葉孤煙?”
“不錯,”曾淳道:“鳴鳳山上狹窄侷促之地不多,我想來想去只有一處地方——鳳尾洞!”何競我道:“是呀,鳳尾洞內起始一段路喚作‘蟒翻身’,細窄得象大蟒的肚子,人走在裡面,連轉身都費力得緊。”曾淳嘆道:“我細細問了鳳尾洞外的寨兵,他們在那裡日夜巡視,未見有人去過。但是兩隊守洞人馬交接的時分是在卯時三刻,那時是早飯的時候,正有半個時辰無人守洞。我算了算,葉孤煙恰在那時被殺。進洞之後一查,更在洞內狹促之地的一段山壁上發現了一線細細的血跡!”
何競我的心忽然一沉,道:“鳳尾洞是存放軍餉之地,葉孤煙和那兇手怎地去了那裡?”曾淳沉吟道:“我瞧葉孤煙此人言語輕佻,為人浮躁,其實也大有可疑之處。”
“兇手在鳳尾洞內殺人,卻移屍到陳將軍所居的擎天堂,實在是居心叵測,”何競我眼中光芒一閃,“我瞧其用意有二:其一,兇手讓五家山寨頭領覺得有人就在鳴鳳山寨主臥榻之旁公然行兇,對咱們心生猜忌,進而離心離德;其二,兇手不願意讓咱們知道他在鳳尾洞內動的手,想必是對鳳尾洞仍有所圖。”
“堂主所見甚是,”曾淳也吸了一口冷氣,又問:“是誰第一個瞧見的屍體?”何競我沉沉一嘆:“是梅道人,此人嫌疑最重。他不但是頭一個瞧見葉孤煙屍身之人,而且那日我們在擎天堂內看到了一雙髒兮兮的鞋印,那鞋印圓頭闊底,正是道士所穿的麻鞋。去問這老道,他就裝瘋賣傻,死不承認進過擎天堂,可是鳴鳳山上只他一個老道,便賴也賴不掉的。嘿,我實不願相信,這個與我相交二十多年的嘻嘻哈哈的瘋癲老道會是……”
“梅道長心若頑童,而且當初晚輩治傷醫病時盡心竭力,晚輩也不信他會心生二心。不過,”曾淳臉上的肌肉一跳:“我記得梅道人帶來的莫老妹子便是緹騎細作,他那師弟鄧烈虹更是早早地降了蒙古黑雲城主。對他卻也不能不防。”眼見何競我佈局森嚴,自己邊角一小片黑棋隱隱有被圍之勢,只得強行打入一子,要待亂中取勝。何競我此刻也不得不應,局中立時風起雲湧,騰起重重殺機。
二人凝神下了十餘子,何競我的棋勢已經連綿一片,非但那一個邊角曾淳掙扎不出,而且將他中腹一條大龍牢牢困住。這一局何競我已經穩操勝券了,他呵的一笑:“公子,你熟讀棋經,怎不記得‘十訣’中的‘逢危須棄’和‘動宜相應’的道理。若非你在邊角上糾纏不休,也不會大意失荊州!”曾淳以手擊額,笑道:“好一個逢危須棄、動宜相應,原來堂主早已經成竹在胸,倒是晚輩多慮了。”
“不錯,今夜這一會事關重大,咱們萬萬不能因小失大,”何競我說著推棋而起,“雙龍口是鳴鳳山和青蚨幫的第一戰,不容有失。依我瞧,鄭凌風必會乘鳴鳳山空虛,奇襲鳳尾洞。不過,喚晴失陷青蚨幫中,咱們也不得不救。”他說著呵呵一笑,“公子棋力不凡,可惜今日以棋言事,未能盡興。以後定要好好領教。”曾淳目光灼灼道:“離雙龍口之會還有一天功夫,若是籌劃得當,說不定會出奇制勝。”
“事在人為,若是措置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