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不會,就連親愛的小邁爾斯我也不放棄!
自從過來以後,自從死了以後,自從驚恐過後,葬禮過後,孩子們談到這些事,就被制止,不許他們說下去。福羅拉和邁爾斯只得把憂傷悶在心裡;就連“道德敗壞的、墮落的罪人”都不許提——布賴的街坊鄰里都這樣叫這對死了的人——他們只能遙遙想念傑塞爾小姐和彼得?奎恩特,和他們在夢中相見。
孩子們很不幸,現在一個八歲,一個十歲,幾年前父母在印度死於神秘的熱帶病,他們就成了悲慘的孤兒。他們的監護人叔叔,布賴府的老爺,當時居住在倫敦哈里街豪華的單身漢公寓裡,他總是宣稱非常非常喜歡他的侄兒侄女,確實對這兩個孩子很好——衣食無憂,給他們受教育,培育他們成為“有道德的,以基督教修身養性的人”;恰恰在提起他們的時候,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就會變得目光呆滯。
二十歲的傑塞爾小姐哆嗦著,目不轉睛地在哈雷街布賴先生城裡的寓所接受了面試。她兩隻手握得緊緊的,放在棉布衣兜裡,指關節都發白了。她,一個窮牧師的女兒,在諾福克女子家教學校讀的書,一輩子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紳士派頭,卻不失男子氣概;就算沒有真正的貴族血統,舉手投足間都顯出內在的貴族氣質。他能簡單明瞭半開玩笑地談話。年輕的女家庭教師對比她社會地位高的人的信任很有分寸,老爺把她作為女家庭教師的職務一帶而過說了一遍,把失去雙親的兩個孩子的情況說了說,談得實在簡略,但卻反覆說了幾遍,傑塞爾並不感到奇怪。老爺還笑著說她受僱後首要負的責任是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用問題打擾他。老爺的笑容深不可測,使她感到透不過氣來。
傑塞爾小姐眼花繚亂、頭昏腦脹咯咯地笑起來,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道:“——任何情況都不用問,老爺?”老爺傲慢地笑著回答道:“啊,我信任你!無論做什麼我都信任你!”
會見就這樣結束了,用了不到半個鐘頭。
小福羅拉是傑塞爾小姐的開心果,是傑塞爾小姐的小天使。說實在的——年輕的女教師欣喜若狂,在給格林格登家裡的信中寫道——小福羅拉是她所見過的最美麗、最招人喜愛的孩子,她淺黃色的鬈髮絲一般柔軟、光澤,濃密的眉毛,藍眼睛跟水洗過的玻璃一樣清新,嗓音清亮甜蜜。開始很靦腆——啊,靦腆得不得了!——表面看來似乎遭父母遺棄,叔叔又是勉為其難地收留了她,福羅拉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和孩子初次見面是女管家格洛斯太太把她帶來的,儘管傑塞爾小姐目光溫存,看得出來孩子在躲避她的審視。“喂,哈囉,福羅拉!我是傑塞爾小姐,我是來和你做朋友的。”傑塞爾小姐說。她也感到害臊,但此時注視著這個完美無瑕的孩子,她的目光裡充滿了欣喜,福羅拉想必已經看出,失去的年輕母親又回來了,是的,她媽媽終於回來了,媽媽就在這裡!
她們快快樂樂地過了幾天,傑塞爾小姐和小福羅拉就形影不離了。
她們一同在池塘邊的草地上野餐,福羅拉給這個池塘起了個動聽的名字——“亞述海”。她們戴著白手套,手拉手一同去一英里以外的教堂。她們一同就餐。棉紗細布飾花的福羅拉的小床就安放在傑塞爾小姐房裡的一角。
黑暗中傑塞爾小姐這個長老會教徒光著腳跪在自己的床邊,誠心誠意地禱告:親愛的上帝,我發誓把自己的一生獻給這個孩子——我要比他暗示我要做的事情做得更多,要做得多得多。
在她和無所不知的上帝之間,沒有必要對這個威嚴的人指名道姓。
一天天、一個個星期在歡天喜地中幸福地過去了。沒有歡天喜地就談不上幸福。來自格林格登的年輕女家庭教師生得白皙,小臉,十分漂亮,黑眼睛目光炯炯,早就禁止自己沉湎於異教徒的白日夢,現在她卻在小福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