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來,頗有成就感地拍拍手掌,朝她招手說:“湯做好了,你先過來喝一口。”
“希城。”
她焦急地朝他伸出手,卻只能碰到冰冷的玻璃。
“希城,你過來,我在這裡啊!”
清新的空氣洗淨了這一切,帶入了滿屋春季的花瓣。他的白色襯衣在風中獵獵抖動,就像是一雙即將展開的天使翅膀,就要把他帶到她永遠夠不著的地方。
“希城,不要走!”她大聲喊著,用盡全身力氣朝玻璃上撞去,“是我錯了,求你原諒我,不要再走了,過來好不好——”
渾身劇烈的疼痛沒有讓她停下來,她反而後退幾步,更加拼命地衝上去,撞在那道門上。這一回她覺得頭顱幾乎都要碎裂了,卻依然撞不開。
她狼狽地摔倒在門下。
他慢慢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來,將雙掌貼在玻璃門上望著她。
痛苦的情緒太過強烈,睡夢中的自己漸漸有些醒了。她知道,這不過是他離世後數千個日子裡,一個絕望而窒息的夢。可依稀看見現實光亮的時候,她卻再次強迫自己睡過去。她要繼續這個夢。因為,現實中不會再有機會停在離他如此近的地方。
不敢再出聲,害怕把自己吵醒。
r》 她把雙手貼在他手心的位置,把額頭貼在他額頭靠著的地方。儘管中間隔著冰冷的玻璃,他卻像是能觸控她一樣,溫暖地笑了起來。
然後,他的身影在飛舞的粉色花瓣中淡去,像是迎接初春陽光的雪人,無聲地融化成冰水,揮發在空氣裡。
空蕩蕩的房間裡,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渾身微微一震,申雅莉睜開眼睛。
眼角仍有滾燙的淚痕,心跳因震驚而撞得胸口發疼。她發呆半晌,用雙掌捂住臉,像是一個剛被撈起的溺水者一樣大口喘息,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
“做噩夢了?”
聽見這個聲音,她嚇得差點一頭撞到床頭上。床邊坐著的男人用手背貼了一下她的額頭,又貼了一下自己的:“沒發燒。我還怕你剛才吹著風睡著感冒了。”
他還是穿著白色的襯衫,肩膀寬了許多,聲音也更加低沉。可是,是多年來夢見的面容,是久久不能忘卻的那雙眼睛。
“希……”她幾乎就要撲過去抱住他。
但剛一張口,她就意識到他剛才的話,於是立刻收住了手上的動作,用力拍拍胸口:“是做噩夢了……我現在是在哪裡?”
“在我房間,我不知道你房間號。剛才你睡著了,我看你累了一天就沒叫醒你。”
“是……是你抱我進來的?”
“嗯。沒幾步路,我房間在一樓。”他指了指門外的沙灘。
“這樣啊,真是麻煩你了。我現在整個人都傻掉了,我先靜一靜。”
Dante舉起右手夾著的煙:“我去門口把煙抽完。”
路燈照亮了夜晚的沙灘,大海是一片令人生畏的黑暗。白色巨浪自遠而近,怒吼著從燈塔根部衝到了沙灘上。海鷗的唳鳴盤旋在賓館屋頂。
他叼著香菸靠在門前,低頭翻看手機,高挑的身影像是離她異常的遠。她看著他的側影出神。他用長而靈活的手指取下煙支,在蒼莽的夜色中,沉默地吐出一抹灰白的煙霧。
其實清醒的那一刻,她已經停止了哭泣。但夢中的一幕幕情景像是被倒帶一般在腦中回放。希城的背影,他無聲的笑,自己隔著玻璃緊貼他的手……未知的哀傷情緒卻又一次毫無預警地襲來,不會讓她再心跳失速,卻又一次讓她溼了眼眶。好像一定要再哭一會兒,才能把所有的悲傷完全排出體內。
像是夢中的痛楚遺留在了肩膀上,身體依然有些發抖。像是獨自一人走在灰色的荒漠中,孤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