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王葛姊弟將桓真送出院門,袁彥叔白襦白裳立在道邊,如不畏冷的岩石。不知他何時來的,還是一直在此。
王家三人也向袁彥叔行禮。
桓真看向王葛,不滿道:“這段時間我教阿荇禮儀時,你旁聽。”
“謝桓郎君。”王葛歡顏拂面,雙眼比往日彎。
來了!桓真數著一、二……
“桓郎君, 我有一事想問。”
桓真抄起手:“講。”
“你剛才說過,修訓詁學者都是幼童,那他們年紀……”
“大者不超六歲,小的……”他豎起二指。
王葛笑容一僵,已經能想像自己杵在“幼兒園”中的尷尬了。
桓真寬慰道:“勿憂。你在他們中,一定是匠技最好的。”
這倒是, 以後我定是同齡匠工中認字最多的!王葛揖禮,謝對方相告。
袁彥叔一挑眉, 桓郎從前跟小女娘交談,頂多一問一答,這回比王匠工多講了一句。
時光一晃而過,進入季冬。
賈舍村的兒郎每年只在此月得空休息,除非日頭大好、無風才結夥進一次野山。那些懶人家就受罪了,不積薪,只能挨凍。
天氣冷到王荇都沒法練字了,硯臺、毛筆遇水便凍冰,於是每日誦桓真留下的服虔所著的《通俗文。
桓真此次離開,是去鄉里參加“鄉兵武比”。對他來說, 此武比也是少年護軍營的首次預選。潯屻鄉里,王恬也是。
各鄉的武比均為三項:三番射,逐禽左,角抵。
只要贏兩項, 桓真就有資格參加來年五月的三鄉“大武比”,此武比在縣邑舉行。踱衣縣的大武比透過後,謂為“護軍童子”。之後再去郡治所山陰縣參加郡武比,錄取後,謂為“準護軍”。相當於王葛下一步準備考的“準匠師”。
三番射:顧名思義, 只進行三輪箭賽。第一輪為試射,由鄉里的神箭手射靶做示範,每人跟隨,無論是否中靶都不計成績;第二輪為正式比,由鄉吏用算籌計數;第三輪時,旁邊有奏樂者、鼓聲、歌者,樂曲均出自《詩經,所有鄉兵需按歌樂、鼓點節奏射箭,不和韻律者,即便中箭靶也不計為成績。
逐禽左:本為六藝之一御車中的一項,由於鄉里條件簡陋,無戰車,便簡化為騎馬逐禽,從左面射獲。場地中騎馬往返一次為一輪,僅比三輪。每輪射禽、擄於馬背者,成績方為上等。兩輪不中者,第三輪不必再試。
角抵:所有鄉兵先按亭、村、裡區域分組, 然後抽籤, 兩兩對決。上場前,頭戴一對牛角, 除上衣。對決過程中,手腳並用、以力相搏,允許以頭上牛角抵人,但不能持其餘兵器,更不能攜暗器。每人只進行一輪角抵,輸一次即是此項的最終成績。
桓真出發前,賈嫗給他烙了二十張加豬脂的胡麻麥餅。劉泊捎來的肉醬,一家人根本沒捨得吃過,盛於小甕裡讓桓真帶著。
誰能料到呢,桓真腹中虧油水的時候太久,一路吃的確實歡,到達鄉里、直至比武期間都斷斷續續的腹瀉。尤其角抵時!
好兄弟就要共患難。潯屻鄉的王恬為了積蓄體力武比,提前兩天四處稱兄道弟,積攢麥餅,替遠在山陰縣的王太守認下若干養子。結果體力是補回來了,撐的他至比賽時,都在斷斷續續的偷屙褲子。尤其角抵時!
當然這都是數日之後的窘事。
王葛當下正面臨著窘事,跟大父母、阿父抱怨時,長輩們頭一次不助她,還引以為傲。
季冬之期,朝廷、民間休農息役。人一旦無事,就好找事。那些到了相看年紀的兒郎,會選擇此月,壯著膽子到有賢聲名的女郎家外,透過唱歌、賦詩表示傾慕之意。
只要這些兒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