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望一眼,正是女孩兒心思。而一塊拳頭大的壽山白芙蓉隨形章順便就做了鎮紙,不懂的人可能只會覺得好看,可懂的人卻看出道道。而更多的,是李力都不認識的。他開始自慚形穢。他原先一向自傲於他的見多識廣。他真不懂,梁思申這個半洋人怎麼知道那麼多中國傳統的東西,他哪知道梁思申在中西合璧洋為中用的外公家寂寞地陪著類似好東西好幾年。 李力都不知道還有哪件東西又有什麼來歷,害得他下去用餐端起飯碗拿起筷子的時候,都要忍不住暗自端詳一番,怕做錯說錯什麼,怕就像他經常嘲笑暴發戶似的,被梁思申母女給嘲笑了。果然,梁思申說那筷子是烏木鑲銀,東南亞貨色,《紅樓夢》劉姥姥二進大觀園時候出現過。李力都覺得自己也差點成了二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不知道梁思申怎麼看他這個人。李力第一次極端地不自信起來。 七點,蕭然帶著助理準時敲門。四個人坐書房說話。老大的書桌四個人用都綽綽有餘,盡可以將檔案滿桌攤放。 梁思申先將英語檔案大致看了一遍,以求心中有數,她看英文可比看中文順手得多。看完,便將英語的翻譯出來,與蕭然手中的中文字逐條對照。可她中文詞彙畢竟沒那麼專業,翻起來不得不東拉西扯地解釋一通才罷。可好歹,還真找到兩處對不上號的地方,不過大家都覺得不應該是陷阱,而是翻譯差異。李力不得不陪著,一直陪到晚上十一點。 本以為對照結束,事情完成。沒想到梁思申將手中英文部分整理清楚,對蕭然道:「我有幾個臨時想到的問題,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你。」 蕭然忙道:「請講,求之不得。」 梁思申道:「你看,這兒一欄,應該是你簽名,但問題是至今你還不是市一機的一員。我只說個萬一,萬一合同另一方什麼時候想毀約,他們只要提出當年你的簽名是虛假簽名,因此而宣佈合同無效,你有沒有想過未來怎麼應對?這種情況很容易發生,合資後,外方可以檢視公司舊檔案,你的身份變遷就瞞不住了。」 蕭然看住梁思申好一會兒無語。確實,梁思申今天是站在私人立場上,友好地提示他,而不是告發,因此才讓他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明白,我這就回去抓緊。還有呢?都不知怎麼謝你,指出這麼重大的紕漏。」 「不用謝。我第二個問題是,你這合同中所謂先進技術的引進,似乎沒有具體條規,究竟是先進裝置的引入,還是中方員工出國培訓學習,還是合資雙方聯合組建科研室研究新技術,這方面似乎應該明確一下,效果大有不同。」 蕭然忙道:「我們討論的是引進先進裝置,員工培訓以及部分中國沒法加工的部件引進。」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給你補充在這兒,你回頭自己把中文部分補上。引進裝置具體事項前面已經談了,我給你補充一些細節,是需要你再跟對方談的。比如裝置安裝時候外方來幾個人,費用誰負擔,來幾天,超過幾天費用又怎麼算。中方員工培訓接待工作如何。這些小細節可能也比較費錢,需要談判時候考慮得周到些,吃穿住行都得包括,畢竟日本的費用比美國還高。另外,建議你提出組建聯合研究室,掌握核心技術才是合資最終目的。」 蕭然又是連連點頭,讓助理記錄。「熟人好辦事,而熟悉業務的人能辦成事。太重要了,都不知道怎麼謝謝你,梁小姐。」 梁思申卻對著「熟人好辦事」慪氣上了,心裡反感頓起,將原先想說的幾句話吞了回去,微笑道:「差不多就這些,原則上的你們都考慮到了,我最多隻能指出一些小問題。不好意思,李先生都悶得打瞌睡。」 李力忙笑道:「哪裡會,我就跟白聽一堂課似的。其實很多原則性大問題我們倒是不大會忽略,反而一些細節性的問題,我們因為沒做過,都沒有認識。」 「是這樣。蕭先生,我的老師,你也認識的宋運輝,他多次引進國外裝置和技術,又多年從事外貿,他對中方該做什麼一清二楚,只有比我更務實,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找他請教,他英語也相當好。」梁思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