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揪起小骨,問:“你說什麼?”
小骨不明所以,只怔怔的道:“我說什麼?”
溫約紅急道:“你說他們把病人的手遞給魚咬而噬之?”
小骨傻呼呼的還沒會過意來,只說:“是啊,給魚咬啊,那些鬼魚!”小刀怕溫約紅髮酒瘋,會傷害自己的弟弟,一面戒備著,一面叱道:“這又有什麼不對了?”
溫約紅卻忽然放了手,哈哈縱聲笑了起來:“你們可知道那些是什麼魚嗎?八九婆婆養的是‘怒魚’,蟲二大師養的是‘救魚’,即是所謂的‘北鹹蟲’和‘西酸蟲’。他們用魚去碰病人的手,就是替傷者吮毒——只要加上三罷大俠的‘傷魚’,還有我的‘忙魚’,那就大功告成!‘一元蟲’齊全了!”
大家從溫約紅喜極忘形的歡愉樣子,這才明白,原來這寂寞的書生的救人之心,要比他們還熱,要比他們還切。
——大概這世上大多數的熱心人、熱血人,因受過挫、受過傷,所以,就算在幫人、助人、愛人之際,也仍然是冷冷漠漠,不是隻動心不動情,就是隻動情不動心,就算動心動情,也得要不動聲色。
四十二、一元蟲
“怒魚、救魚、傷魚、忙魚,加起來就是‘一元蟲’?”
“對。其實‘一元蟲’不是蟲,而是魚。當然,你也可以說,那些魚不是魚,而是蟲。”
“那些古里古怪的魚竟然就是……我不相信!”但巴旺簡直不能接受這種太“新”的觀念:“魚要有魚的樣子,蟲也有蟲的樣子,怎能魚蟲不分!”
小骨低聲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個高手,可是,說來你的武功還挺高的嘛。”但巴旺一時沒搞懂小骨的話是贊是譏,發作不得。
“如果那些魚就是一元蟲……”梁大中驚喜不已:“那麼,剛才八九婆婆和蟲二大師豈不是已經出手救治冷血了?”
“對!”溫約紅也喜孜孜的說:“所以,我也只不過是把工作接下去做而已。”說著,他把冷血的手,放入酒缸裡。
酒缸裡當然有酒。
濃郁芬芳的酒。
酒裡還有魚。
——魚在酒裡,游來游去,很是忙碌。
——難怪叫做:忙魚。
忙魚忙。
溫約紅更忙。
粱大中和但巴旺也算是見多識廣,也負過傷,既給人療過傷,也替人治過傷,可是,眼見“三缸公子”這種療傷治理法,他們不僅見都沒見過,而且連聽都沒聽過,簡直連想都沒想過。
那些頁,都在冷血手背周圍游來游去,忙著像一場毛球比賽。
溫約紅一上來就掏出一塊碎銀,使冷血吞到肚子裡去。
然後他把三條魚(還是蟲?)、一塊磚頭、十一隻蚯蚓和一朵七色的花,全塞入冷血的喉嚨裡。
之後他就開始放暗器。
暗器嗤嗤的射在冷血身上各處要穴。
小骨忍無可忍,想要喝止溫約紅,梁大中畢竟博識,忙拉住小骨,道:“他在跟冷血治病,還是別打擾他吧。”
小骨無法接受眼前所見:“這樣子治病?”
“對。”梁大中似也沒啥把握的說,“那磚頭是藥磚,那些蚯蚓想必是藥物,現在他正為冷血隔空打穴……”
小骨問:“那麼銀子呢?”
“銀子……”粱大中可也答不上來,正在此時,噗的一聲,溫約紅的手遙向冷血的腹部一按,冷血驀一張口,銀子便吐了出來:那一塊碎銀,已成了閃燦著妖嬈幻麗的灰色。溫約紅疲憊的說:“好了……”眾人甚至可以聽得到他的汗滴聲。
他累得像是三十六年來未曾睡過一樣。
小刀、小骨、但巴旺喜道:“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