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寫作以求自正,把寫作作為得到社會或歷史承認的手段呢?還是隻為一吐胸中之氣?
周老先生認為,曹雪芹寫作《紅樓夢》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甲戌本開頭題的那一首詩的最後兩句,就是“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這是血淚的寫作。不是鬧著玩兒,不是為了消閒解悶。
有的觀眾還問,《紅樓夢》的核心主題是什麼?周先生對俞平伯先生的色空說作何評價?
周先生認為,甲戌本開頭的一首七律詩,前半和後半是兩截,前半說“浮生著甚苦奔忙,盛席華宴終散場,悲喜千般空幻渺,古今一夢盡荒唐。如果單看這四句,俞老先生有道理,這不是萬境歸空色空觀念嗎?但是周先生不贊同,因為後四句變了。前面是一個引子,那是以通俗的見解價值觀念來起頭,引讀者看是這麼的,但是它後邊說,“漫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痴抱恨長。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這是色空嗎?曹雪芹要寫人,人怎麼來的,這是一生的閱歷。這個閱歷是什麼造成的?社會、人與人的關係、人與天地的關係,人與物,物我的關係,千頭萬緒的關係,都用他的這個手段納入書中,是這麼一回事,而這些恰恰與色空觀念相反。
周汝昌答疑《紅樓夢》(上)(全文)
主持人:朋友們大家好,歡迎來到文學館。《百家講壇》《新解〈紅樓夢〉》系列節目已經播出了14集,受到了廣大紅學愛好者的熱烈反響。我們也不斷地收到朋友們的來信,而且也提出了很多自己感興趣的問題。那麼今天我們再一次將我國德高望重的紅學大師周汝昌先生請來文學館,為廣大的紅學愛好者答疑解惑,讓我們先向周老表示衷心的歡迎。
為了讓觀眾朋友和現場的朋友更好地參與我們的節目,一個月之前,央視的國際網站就已經在網上徵詢有關《紅樓夢》的問題。那麼今天現場的朋友也陸續地交給我一些問題,問題很多,我只能是選擇有代表性的,向周老發問。請周老一一解答。我們先請周老解答一位網友的問題。這位網友說,首先向周先生表示致以誠摯的敬意,他想問的是如何理解曹雪芹的創作動機,也就是如何理解他本人的經歷、個性等等,與後來文字的關係。比如他是因為不甘於無材補天,故寫作以求自正,把寫作作為得到社會或歷史承認的手段呢?還是隻為一吐胸中之氣?
周汝昌:我們即有問必有疑,如果沒有疑就不會有問。“疑問”是連著的一個詞,這個事情是一切事業不僅僅是什麼紅學考證,一切的學問、學識、事業都從這裡開始。如果沒有疑也就沒有進步、前進。那麼一切糊里糊塗,你怎麼說我怎麼聽,也不動頭腦,也不打動心靈,那就沒有什麼疑可言。所以這個疑是非常重要的。說到根本我坐到這裡,好像是充當一個解疑答疑的人,其實不是。我本人頭腦裡裝著很多的疑。我今天此來不是冒充解疑者,而向諸位朋友,咱們共同商量,我向你們請教。好了,我不多費時間。我就先回答第一個問題,我想曹雪芹寫作《紅樓夢》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甲戌本開頭題的那一首詩最後兩句,就是“字字看來皆是血”,血淚的寫作。不是鬧著玩兒,不是為了消閒解悶,也不是像某些作家為了自己,作為一個著名的著作家,我必須要有作品不斷產生或者說因為偶然的機緣,我要寫一本書,不是的。跟今天對於小說家、創作家的這種觀念、概念,完全是不同的。曹雪芹開始寫作的時候,大概年齡不是很大,甲戌本成型的時候,不過是乾隆十九年,甲戌。乾隆十九年依照拙說的推斷,他年紀很小那個時候,他的寫作,脂硯齋批裡面不說得很清楚嘛,說雪芹“舊有《風月寶鑑》之作,餘睹心懷舊”。我看見這個新稿了,我想起那個舊作來,“故仍因之”。這故仍“因”就是沿襲、不改。這個就有兩個解釋,一個是有人說“故仍因之”仍舊是採用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