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姑娘最後找到個什麼樣的人家。”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前頭說兩個婆子的話那是假的,李氏治家甚嚴,哪裡有人敢說吳若釗怎樣怎樣呢?但後頭的話倒是真的,這些日子府裡下人確實是在議論吳知雪的親事,本來這也是件喜事,並不禁人說的。但也確實有嘴賤一點的,尤其是二房的下人,難免要拿吳知雯來做個比較。
吳若釗嘆了口氣,揮手叫兩個丫鬟下去,想了一想,讓李氏也回去,自己進了裡屋。
吳知雯正靠著床邊坐著垂淚,見父親進來要起身,吳若釗卻揮手止住了,嘆道:“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些。”
吳知雯只管哭。到底是從小到大放在手心裡的女兒,又是最得喜愛的,吳若釗少不得放緩了聲音,將韓家的事說了一遍:“韓公子是有才的,明年春闈——”
話猶未了,吳知雯已經睜大了眼睛:“父親當真是要將女兒嫁去韓家?太太不想女兒嫁得好,爹爹也不想?”
吳若釗一怔,有些不悅:“太太幾時不想你嫁得好?”
“若想女兒嫁得好,為何尋了個五品的人家?”吳知雯本來還不好說的,現在第一句話出了口,後面也就順溜了,一不做二不休,聲音又快又急,“韓家是何情況,父親仔細打聽過嗎?韓大人年近五旬了只是個同知,韓公子說是有才,但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又怎樣呢?姨娘昨日在我這裡痛哭,後悔從前得罪了太太,若不其然,連阮家表妹都記在了姑母名下,女兒這些年對太太難道有不恭謹的地方?臨到頭了,太太只給挑了這麼一門親事。”
吳若釗怫然不悅:“這是什麼話!這門親事是我看中的,與太太什麼干係?何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些年的書都念到哪裡去了?竟然說這種話!”
吳知雯使性子哭道:“父親說了這許多,只沒想過女兒。如今在自己家裡已然有下人這般議論,女兒日後出門,不知要被怎樣笑話。女兒這些年,琴棋書畫女紅針指,有哪一樣不是盡心竭力地學,哪一樣不是比別人強的?為什麼到最後只是不如人?”
吳若釗默然。吳知雯自幼就要強好學,一筆字比兄長寫得都漂亮,十三歲隨著李氏出外交際,便有才女之稱。這其中努力,他難道看不到?只是嫡庶有別,雖則在家裡一樣嬌養著,可是這出身擺在那裡,就是一道天塹。
“過了年,太太就帶你回老家去,開了祠堂將你記在太太名下。這親事是爹爹用心用意給你挑的,你莫犯糊塗。韓家家風清白,公婆和氣,小姑寬厚,這樣人家嫁過去是最享福的。”
“若是女兒不肯嫁,只怕就不能記在太太名下了罷?”
吳若釗一愕。說實在的,若不是要跟韓家嫡子成親,他還真沒想過把吳知雯記到李氏名下。並不是他不疼愛吳知雯,但李氏有子,與孫姨娘又不睦,故而他也沒動過這個腦筋。但現在吳知雯直問了出來,他也只能沉下臉道:“胡說!”
吳知雯略略放了心,又暗恨為什麼李氏早不提這事,垂頭哭道:“還是爹爹疼我。可爹爹若真疼我,就請爹爹再多斟酌。韓家究竟如何,怕太太也只是聽表妹說的,表妹與韓家小姐交好,哪裡會說韓家的壞話呢?”
吳若釗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才道:“胡鬧胡鬧!這般不懂事,你這些日子不要出門了,好好把《女誡》重讀幾遍罷!”拂袖而去。
李氏是早去忙家事了,吳若釗一口氣不消,想了想,怒衝衝往中秋院孫姨娘處去了。孫姨娘早得了訊息,將頭上簪釵皆去了,跪在門口等著。吳若釗一進門見她這樣子,倒怔了一怔:“你這是做什麼?”
孫姨娘垂淚道:“婢妾就這一個女兒,只求老爺重重的罰婢妾,不要責怪姑娘。”
吳若釗這氣又上來了:“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當初真不如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