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歌頌本國君主的仁義功德,而將四國以臣服的姿態記錄入史冊,殊不知這種不負責任的記載會給後世留下多大的隱患。
若是此時四方國來犯,即便他們能夠堅守國土,也必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不知者無畏,然而知己知彼才是百戰不殆的。
南迦的病已經愈發嚴重了,他們甚至調查不出,是何時、何地、何人對南迦下了毒手。
桑老前輩來過幾次,因其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甚至從別處請了位流落在中陸的苗醫為南迦診治。
那苗子裝束奇特,臉上用類似於胭脂的東西繪了奇怪的圖案,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
見眾人不解的樣子,那人用手勢比劃半天,眾人才明白,原來他是想給南迦放血。
在場的人除了青蕪以外都是見過些世面的。並非未見過放血療傷的法子。看到那苗子堅定的眼神,想到南迦如今的處境,稍一商議便允了。
狻猊的香爐裡燻著安定心神的醍醐香,有鎮痛的作用。雖不知躺在榻上的南迦有沒有痛感,眾人多多少少也會做些佈置,聊勝於無。
只見那苗子從懷中取出了一根色作青碧、一頭削尖的竹籤。先將南迦的指尖挑破一些,將他們備的曼陀羅花粉均勻地撒在傷處,細細揉搓。
後用竹籤對準傷處,猛一用力,一指長的竹籤便連根沒入。
榻上昏迷的南迦全身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似是經受了極大的痛苦。
青蕪不忍再看,捂住眼睛背過了身。
黑暗裡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的,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輕柔溫暖的懷抱突然裹住了青蕪。
青蕪睜開眼,便看見世殊睜著明亮的眼睛望著她,使青蕪的心霎時便鎮定不少。
世殊示意青蕪去看那邊的狀況——
竹籤還沒在南迦手指中,只露出一個頭,此時那個南苗醫者正點了個燭臺,用火在南迦傷處烤,青蕪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血,青碧色的血,有青碧色的血正從南迦指尖的傷處緩緩流出。
是用這種方式為南迦排出體內的毒素麼?青蕪鬆了口氣。
約摸半柱香的工夫,那血已由詭異的青碧色轉化為了淡紅,南迦臉上的青色也隨之淡去不少,呼吸亦逐漸趨於平穩。
然而那個苗子手上絲毫不停,依舊用燭火熾烤著。
又過了片刻,血轉化為了鮮紅——
就在這時,一隻通體鼓脹透明的蟲子閃電般地從傷口中激射出來,快得眾人都來不及反應,轉瞬便不見蹤影了。
那個苗醫並不驚慌,自懷中掏出個竹筒,將蓋子開啟後,一股甜膩奢靡的香氣立刻發散在空氣中。
眾人不解。
便在這時,那隻出逃了有些時候的蟲子又飛了回來,落入竹筒中,竟是再也不願離開了。
那個苗子看了眼竹筒裡的情形,將筒蓋蓋好。突又將竹筒開啟,面目扭曲得像是受了極大驚嚇似的。
細細地看了收入竹筒的那隻蟲子半晌,那個苗子突然面向著南方跪了下來,開始重重磕頭,邊磕頭邊用他們聽不明白的那種語言,時而喃喃低語,時而大聲地說著些什麼。
那種樣子活脫脫像看到了什麼褻瀆神靈的穢物。
看著那苗醫這種反應,林夜闌露出的半邊俊臉上染上了一絲寒色。待要過去打斷那個苗子的瘋言瘋語,卻被身旁的桑振衣拉住。
桑老頭也是一臉凝重,衝林夜闌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們還抱期望於,這只是那個苗子診治的一部分。若是打斷了,很有可能便功虧一簣。
又等待了一會兒,那個苗子冷定地站起身,似是剛才狀若瘋狂的不是他一般,對眾人打著手勢,示意南迦已無性命之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