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倍刑責無所謂,就怕讓主人失望將他拋棄。
“你怎麼不聽話?”明月粉嫩的小臉皺成一團,怒氣衝衝道,“快站起來陪我玩!”
“他怎麼不聽話了?”主人被一眾隨從簇擁著進入院中,慈愛地走到明月身邊,彎下腰,拉著明月的手柔聲問,“月兒,誰惹你生氣了?告訴孃親,孃親定會狠狠責罰他。”
明月委屈道:“娘,是他不聽我的話。我讓他陪我玩,他卻跪著不起來。他是什麼人,怎麼這麼笨?”
“他是最下賤的奴隸,算不得人。月兒不要理他,以後見到他就直接讓人狠狠責打他。”
主人的聲音與以往一樣冰冷,歸瀾卻習以為常,他從不知道自己是人,因此聽了這樣的話只覺得理所當然,也不會傷心難過。
接著主人厭惡地瞥了他一眼,拉著明月走到邊上,吩咐隨從道:“這賤奴敢讓我的月兒不高興,該打,你們給我好好教訓他。”
拳腳棍棒皮鞭狂風暴雨一般落在歸瀾幼小的身體上,他緊緊咬著嘴唇蜷縮成一團,沒有哭喊求饒,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那些毫無用處,只會換來更重的責罰。身上唯一一件破爛衣衫碎裂成一條一塊,被湧出的鮮血粘在傷口上,又被鞭梢剮帶撕扯開,反反覆覆。
在痛得快要昏迷的時候,歸瀾聽見明月稚嫩的聲音勸阻道:“孃親,讓他們停手吧。這個小奴隸好可憐啊,留了那麼多的血。”
尊貴的公主殿下居然會為他這個下賤的奴隸求情,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一日因著明月求情,主人破天荒地立刻讓人停手,歸瀾得以片刻喘息。雖然等明月走後,當晚的例行刑責加倍,歸瀾依然感念明月的善良。
後來,主人免了歸瀾一部分雜役,除了加強武技訓練之外,更多的時間讓他去服侍明月。
歸瀾漸漸發現,明月對他與對別的奴隸完全不同。只要當著主人的面,明月很少會對他言笑,如普通奴僕一樣支使;可是主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會偷偷給他吃的,對他和顏悅色溫柔照顧。是明月告訴他,他雖然是奴隸但也是人,要學會自尊自愛。是明月要求他,伺候她讀書的時候必須用心聽先生講解,她希望他不僅習武還能識字懂得更多的道理。
然而道理懂得越多,他在被人輕賤欺凌的時候反生了傷心痛苦。也只有在明月面前,他才能感覺自己不是賤如牲畜不是行屍走肉。
食物的誘人香氣將歸瀾從回憶中拉到現實。
歸瀾自然不會認為那是給自己吃的東西,他想也許是附近看守計程車兵在用晚飯。只是那香氣刺激得他的腸胃一陣痙攣。他暗罵自己越發不中用,以前幾日不吃都能忍住,難道受刑體虛就這樣禁不住餓了麼?明明早上龍傲池還餵過他飯食。
“歸瀾,大將軍讓我煮碗長壽麵給你吃。”
溫柔的女子聲音在歸瀾耳畔響起,恍惚間如明月就在身邊。
歸瀾努力睜開眼,看到的卻不是明月。
好像是昨晚在大將軍寢帳裡見過的女子,她是誰?她手裡端著的食物真的是給他的麼?為什麼她會說是大將軍吩咐的?大將軍怎能有這樣的好心?
阿茹見歸瀾睜開眼,繼續說道:“長壽麵你吃過麼?大將軍說今天是你的生辰。”
生辰對一個低賤的奴隸而言,基本沒有意義。歸瀾怔怔望著阿茹,充滿困惑。
阿茹讓人將歸瀾嘴裡堵著的破布條去掉,用筷子夾起碗裡的面,體貼地喂入他口中。
麵條很細,溫度剛剛好,用黃瓜絲、蘿蔔絲、雞蛋醬拌勻了,甚至還灑了肉末。
歸瀾極少吃到這樣的美味,他顧不得是幻是真,大口地吞嚥,生怕夢醒是一場空。
阿茹一邊喂他一邊開導道:“歸瀾,大將軍難得看上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