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疑鏡中的骨架和面板為何不會因空虛而倒塌。
接著她望進眼中,瞭解到自己為何並未倒塌。她並不如自認為的那麼空虛。她體內還是有某種東西,狂野無盡的恐懼、憤怒和怨恨。她必須對抗貝里。要是他或是警察逮到她,他就贏了,而她不能忍受著一點。
他要檔案。她才開始翻譯,不知道內容是什麼,或者貝里認為內容很重要。她不知道它又多麼重要,令他要殺了佛特和萊恩,只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檔案的存在。也許貝里以為她翻譯了大部分。他不僅要檔案本身,還要抹煞它曾存在的事實。到底是什麼內容害得她丈夫和哥哥被殺害?
所以她帶保護電腦,裡面有所有的筆記和幫助她翻譯的程式。只要有資料機,她便能獲取所需的資源,繼續翻譯。她會知道為什麼。為什麼?
要有藏匿的機會,就得要有現金。不會留下紀錄的現金。
她必須讓自己走到提款機那裡。等她提光了錢,得再找另一臺。她的手指僵硬無血色。雖然氣溫將近二十度,但她已經淋溼了好幾個鐘頭。
她不知道從那裡找到力氣移動了幾步。也許根本不是力氣,而是絕望。雖然她雙膝僵硬虛弱,但是突然間她站了起來,靠在溼牆上支撐自己。她扶著牆壁,反射力讓她蹣跚地走了幾步,驚慌和疲憊卻令她止步。她將垃圾袋抓在胸前,電腦令她感到安心。雨水從她的臉龐滑落,巨大的重量堵住胸口。
佛特。萊恩。
每一件事情都該死。
她的腳再度開始移動,笨拙但卻移動著。她只需要這樣。
她的皮包滑下肩膀撞擊著臀部。她放慢腳步,停下來。笨!這個時候在小巷中游蕩,皮包又這麼顯目,她還沒被搶真是個奇蹟了。
她移回陰影中,心跳因驚惶而加速。她僵站了好一會兒,目光射向四周尋找任何黑夜的掠奪者。巷子仍然很安靜,令她籲出口氣。她是獨自一人。也許下雨幫了她的忙,流浪漢、吸毒者和流氓決定在別處尋找棲身處。
她在黑暗中笑了起來,聲音卻毫無幽默感。她在明裡亞波里城長大,卻不知道該避開城裡的哪些地區。她知道住所的附近、往大學的路徑、圖書館、郵局、雜貨店和醫生的位置。在工作中她踏遍六大洲和無數的國家,但突然間她瞭解到對自己的城市實在知道得太少,因為她將自己侷限於安全熟悉的小世界中。為了生存,她必須放聰明點,多警覺些,不是隻知道上車之後要鎖緊門窗。她得隨時應付各方面的攻擊,隨時準備戰鬥。她必須像黑暗裡的掠奪者一樣思考,否則她在街上熬不過一個禮拜。
她小心地將提款卡放在口袋中,又回到屋簷下。把寶貴的電腦放在腳上後,她開啟皮包開始翻看,數也沒數地把現金放入電腦提袋中,知道大約只有四五十元,因為她通常不帶太多現金。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留下支票簿,也許以後會用到,不過卻容易被追蹤。信用卡也是一樣,她將兩者放入塑膠袋中,決定只在緊急時使用。她會離開明裡亞波里城,在外系市使用它們都會讓警察找到她。
皮夾中有數張相片,她不看就知道是那幾張。她顫抖著將整疊相片抽出來,一起放入塑膠袋中。她的駕駛執照和社會福利卡都還在,但有什麼用呢?駕照只能證明她的身份,確是她亟欲避免的。至於社會福利——她發出空洞的笑聲,她不認為她會活到那麼老,可以享受社會福利。
她所留下的證件無疑會被流浪漢找到而加以利用,也許會幫助她誤導警方。在行動之餘,她掏出支票簿,小心地撕下一張和現金放在一起,再將它放回皮包中。她留下支唇膏,卻無法放棄梳子。又是一件怪事,她喉中響起空洞的笑聲。她丈夫和哥哥剛被謀殺了、警察在追捕她,而她卻在擔心沒梳頭髮?不過她還是把梳子放進塑膠袋中。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