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你母親忙著外面的事,我這裡又統管著家裡的收支往來,你們要自己小心。對了……上回衣服上薰香的事,可查明瞭?”
庾睦明顯地一怔,手指已經掰住了椅子的扶手。雖然什麼都看不見,卻也能感覺到莊瑤的目光全都投在他身上。心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病得糊里糊塗,被蕭挽緣幾句話一安慰就真的地忘了這事……
屋裡也沒旁人,蕭挽緣見莊瑤面上愈發難看,忙接過話頭,笑著上前圓場道:“爹,他在主屋裡關了那麼些天禁閉,也沒空去查,這事兒我倒是旁敲側擊地問過,你問我不就得了。”
“要是外頭商號的事,我當然是要問你,可這是你房裡的家事,我豈有不問你屋裡人反倒來問你的道理?”
莊瑤不為所動,依舊是冷冷的口氣。蕭挽緣嘆了口氣,心下無奈,直接把話說白了:“爹,送上山去的東西是從爹你這裡對過單子,再由庫房經手發放的。這事要查,就要從庫房著手,庫房裡的下人雖不多,但領月錢的時候就有各房下人來往出入。恐怕不好查。”
莊瑤朝她看了一眼,眼裡似乎有些詫異,良久還是點了點頭:“若是依照你說的暗地裡去查,恐怕更是不容易。”
“是,可是爹別忘了,查以前的事只是一部分,我們還有引蛇出洞的後招呢,”蕭挽緣笑笑,見他還是不甚高興的樣子,索性伸手把庾睦拉了起來,躬身道:“爹,剃髮的事,既然您也覺得要補辦,那我和庾睦這就回去準備了。”
莊瑤點點頭,眼看兩人走出去,也沒再說什麼。在椅上坐了老大一會兒,卻始終覺得心裡不舒服,連外頭的動靜也沒注意到。抬頭的時候,蕭柏青已到了面前。
“你今日是怎麼了?”蕭柏青見他手忙腳亂地上來替自己解開披風,不由奇怪,關切道:“可是哪裡不舒服,怎麼心不在焉的?”
莊瑤愈發蹙緊了眉,把方才蕭挽緣和自己說的話又學給妻主聽,一邊道:“我聽著也覺得有理,可不知怎麼,這心裡總是覺得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蕭柏青聽他說完,便哈哈笑起來,戲弄道:“你還真是個勞碌命。女兒懂事了不好麼,難道非要你事事替她打算才叫正常?”
旁觀者清,被她這麼一說,莊瑤才想通方才怪異的感覺從何而來。
蕭江願雖然不是什麼紈絝不羈的世家女,但自小到大,家中事務都有莊瑤管得妥帖。若說在外行商,她還算一把好手,若提及家中雜事,她是一竅不通的。而如今的蕭江願,卻對家中庫房,月錢等事頗有了解,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怎麼了?還真想蒙了?”蕭柏青不解地朝他看了一眼,自己動手換了家常的衣物,疑惑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看他們小兩口這回回來,都是長了心眼的,你就不用太擔心了。”
“呸,江願怎麼樣且不說,庾家那小子有個什麼用?還不是畏畏縮縮的,恨不能成天躲著人?”
蕭柏青搖搖頭,無奈道:“你再不喜歡,他們到底是這麼多年過下來了。就算看在女兒不斷長進的份上,你對他也別太挑。”
莊瑤撇了撇嘴,似乎還是有些不樂意,但對妻主的話也沒有反駁,勉強應了一聲,轉頭說起了給蕭易辦剃髮禮的事。因是男孩,又只是庶出的,蕭柏青聽了,也並不放在心上,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了一聲,說是若店裡沒事就回來看看。
剃髮和束髮的禮儀,在男子和女子,是各不相同的。雖然都是出生一週剃髮,但女子年滿十八束髮,就算作是成年,要納捐課稅了。男子則是十五束髮,表示可以嫁為人夫。
蕭易雖然是蕭江願的長子,但父親馮明秀身份低微,連側夫的名分都沒有,只是個比小廝稍強上一些的侍夫。因此莊瑤雖答應了給蕭易補辦剃髮禮,卻並沒有特特地去跟蕭老爺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