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納侍的意思卻只當作聽不到,又見她不時看向庾睦,面上雖不顯,他這個過來人,卻一眼就能瞧得出她對庾睦著實上心。
琴瑟和鳴當然是好事,可庾睦不但身有殘缺,更是體弱,不知道到何時才能替蕭江願生下女兒。他心下就實在難以喜歡了。見蕭挽緣一直扯開話題,不由更是拉下臉來不高興搭話。
蕭挽緣苦笑,只得訕訕道:“爹,既到了中秋,不如讓我來籌備籌備,咱們請戲班子到家裡來演幾齣,熱鬧熱鬧?”
“我對那些個吹吹打打的事不耐得很,請了來倒是做給誰瞧?”莊瑤嗤笑,瞥了庾睦一眼,言外之意還是嫌棄他眼盲。
蕭挽緣卻是故作不知,樂呵呵道:“圖個熱鬧嘛,爹要不喜歡,那再換旁的。總要一家人高高興興的,才是過節呢。”
兩廂說不攏話,乾坐著也沒什麼意思,蕭挽緣厚著臉皮,只說要帶庾睦去林清華那裡看眼睛,索性起身走了。
庾睦吃了林清華幾個月的藥,眼前已經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點光了,被她牽著走到外面,日光一照,便不由自主地眯起眼來:“妻主,你不是要去盤賬麼?讓暮雨陪我去就行……”
“盤賬什麼時候不能做,又不非得趕這個點,”蕭挽緣笑笑,牽著他慢慢走:“今天陽光很好,能感覺得到麼?”
“嗯,能。我看得到光,亮堂堂的。”
庾睦點頭,面上的神情既歡喜又期待,頗有點向她邀功,等她誇讚的意思。蕭挽緣心裡一軟,伸手矇住他的眼:“你啊,這麼強對著光對眼睛可不好。”
她正站在庾睦身前,庾睦等她一鬆開手便眯起眼來,瞧著日光裡她模模糊糊的輪廓,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索,果然碰到了她的手臂,更是歡喜地咧開了嘴,驚喜道:“妻主……我能看到你……”
“傻子,”蕭挽緣伸手環抱住他親了親,在他背上輕拍:“以後會看得更清楚的……”
庾睦被她嚇了一跳,想起來這還是在大花園裡,面上倏地染了一層紅。蕭挽緣一笑,不叫車馬,也不叫人隨身伺候,只帶了他從偏門出了府,往林清華暫住的小院子去。
城裡雖有不少富貴人家知道林清華來了姑蘇城,知道他住處的人卻並不多,因此院子裡也安安靜靜的,只有一個藥童兼著門房。
林清華見來人只他們兩個,不由大是奇怪,疑道:“喲,蕭大小姐今兒是怎麼?也不坐車也不坐轎的,莫非是被趕出家門不成?”
“就算被趕出家了也少不了你的診金,”蕭挽緣也調侃了一句,笑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來,得麻煩你替他好好看看。”
林清華與她熟悉之後,對她和庾睦的事也有了幾分瞭解,只當她是“□回頭”,原先“作惡多端,滅絕人性”,如今“悔之不及”。因此對她時常要嘲弄一番,對庾睦卻是十分和氣和照顧。聽她這麼說,便引他們進了屋,讓庾睦到一邊坐了下來:“伸手,我先切脈。最近有什麼狀況麼?”
“他能瞧見一點東西了,不過還是模模糊糊的,”蕭挽緣在庾睦身邊坐下來,拍拍他另一隻手:“你看是不是要換個藥方什麼的?”
“你倒是精怪……他既能瞧見東西了,方子的確是要改改,”林清華頗為讚賞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收回手笑起來:“要不是知道你從前的‘掌故’,我倒真以為你也浸淫醫道多年呢。”
蕭挽緣笑笑,中西醫差別再怎麼大,有些本源的東西總是不變的。不過這些事自然不能為外人道,因此只在庾睦身邊坐了下來。見他肩背繃成一條直線,便攜了他另一手在掌心揣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
庾睦瞧不見她的動作,卻像是能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眯了眯眼,轉過頭想要“看”她。林清華見他側著臉抿著唇的樣子,又覺指下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