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來到了場外,尋了處牆根。薛向未叫開言,眾人便七嘴八舌地抱怨開了。
“狗日的。施麻子(五豐糧廠廠長施慶恩)真他孃的不是個東西!簽好的協議,白紙黑字,也敢混賴。”
“這就叫本事!這回我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人嘴兩張皮了,要的幾樣雜糧,咱報啥,他老狗說啥沒有。老狗說得那叫一個真切,你還挑不出他理來,那老王八真成了精。”
“施麻子純粹是滿嘴瞎話,今天正是趕集日,四理八鄉來賣糧的不知道有多少。咱們要的桐油、康餅、包米杆子,哪個賣雜糧的板車上不是滿滿地。”
“說這個,有球用?要不是大隊長來得及時,咱一準兒得躺著回去…”
“………。。”
眾人受了一肚子閒氣,逮著薛向這當家人,便是好一通發洩,正說得唾沫橫飛,李擁軍等人這會兒也跟了上來。李擁軍一眾問明情況,立時就要奔向板車,去抽砍刀。這幫山民勇悍,在村裡還不覺得,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負,那就得抱了團,往死裡報仇。
薛向此來是辦正事兒的,自不願為這打打殺殺,將預訂好的計劃攪了。再說,他方才下手雖留有餘地,但那傷痛、疤痕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好得了的,算是小懲過了。薛向喝止住李擁軍,招呼眾人駕著板車,跟他去持午飯。說話的一會兒功夫,他就不止聽到一聲肚子咕嚕叫了。韓東臨等人此來買飼料,料來是去了,便能搬回來的事兒,因此,來之前,就沒有交付兩排,眾人這會兒正空著肚子呢。
薛向出手向來就大氣,打聽清了縣城內較為出眾的館子,就近便尋了一家喚作“康民”的食堂。到得門前,薛向招呼彭春,將牛車在門前的槐樹上栓了,撩開黑布門簾,便跨了進去。薛向站定當堂,便打量起了這家食堂的佈局,但見數百平的方形大廳打著地平,吊著天花板,三四十張黃漆小桌一溜兒擺開,佈置得頗為爽眼。這會兒未至正午,不是飯店兒,只有當廳中央,坐了一桌七八個食客。
薛向剛掃視了幾眼,當頭便迎過一位大褂中年。那中年四十來歲年紀,赤紅臉,敦實的身材,滿臉堆笑,便來接薛向入坐。哪知道笑容沒維繫幾秒,便化作了寒霜。你道怎的?原來,那中年人先前看薛向,軍褲襯衣,面目英俊,進得自己這家承天縣城頗為高檔的飯店,也面不改色,打量一遍,還露出不耐之意,便將他作了官宦子弟,於是便笑臉相迎;誰知緊跟著又進來一群粗布破衣的青壯漢子,這幫人他甚至不用看,拿鼻子一嗅,老遠便能聞出土腥氣。又見薛向和這幫破衣爛衫的青壯有說有笑,哪裡還不知道人家是一撥。見了一幫土腥氣十足的傢伙進了這鼎鼎有名的飯店,就好比叫花子闖進了龍宮,這龍王爺如何能高興得起來?也非是大褂中年以衣帽取人,實是這衣帽取人在這兒太好用了。因為,這會兒的農民是沒有糧票的,沒有糧票又如何能在此處消費?
那中年漢子剛要開口趕人,大廳正中的那桌食客確實先不耐煩了,藉著酒意,就說薛向這群人身上太臭,影響到他們食慾,再不驅趕出去,就親自動手了。薛向聽得眉頭微皺,並不搭理,自顧自地撿了兩張黃漆木桌併成一張飯桌,招呼李擁軍一眾落座。
李擁軍跟著薛向很是見過些世面,大名鼎鼎的協和醫院都住了,牛哄哄的百草廳也闖了,這小小的縣城食堂,豈能露怯。當下,李擁軍就大模大樣地坐了,吆喝起彭春一眾來。彭春這幫山民進了承天縣數一數二的飯館,見了滿堂的裝飾,本也膽怯。但一想那邊食客和大褂中年的輕視,心中自憋著一股火氣。再想想有這個似乎無所不能的大隊長在此,怕他個球,立時,齊齊搬椅子,尋凳子,在大廳裡好一陣鬧騰,故意將聲音弄得山響,挑釁一般。
那大卦中年見此情形,便知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