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云,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知己之有所不知,是為上;不知卻自以為知,則為大忌。”他一本正經地釋道。
我黠笑著搖搖頭:“不對。此句實當解為,不論知不知,都是高明之舉,但若不知心裡的已知,就是有病。”
我看著他逐漸扭曲的神色,總結道:“老子其實是說,你心裡喜歡我自己卻不知道,是你有病。”
說完我不忘哈哈笑了兩聲,以為他也會朗笑,抬眼對上的,卻是他忽然閃起淚光的雙目。
“不過是亂解經文而已,知道你敬重老子也不必總是如此嚴謹吧?”我慌了手腳,又有些不服氣。
他忽然吻住我時,我想,他大概真的很喜歡老子。因為冒犯了他的偶像,所以他氣勢洶洶地攬過我的脖頸,唇齒間碾壓得霸道,好像在說,不准你再胡說八道了!我毫無防備,瞪大了眼睛接受教訓,一邊想著,不知他還喜歡什麼聖人?
司馬伕子的“言傳身教”持續了很久,我逐漸喘不過氣,抓著空隙就急著呼吸一口的慌忙讓我禁不住想笑。唇齒終於相離,他彷彿意猶未盡,細細碎碎地喘著氣,若即若離地貼著我的臉不肯離開。他溫暖的氣息近在耳畔,我小心地問:“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輕笑道:“禮成。”
我捧著他略顯疲憊的臉,開心地笑道:“不想成個‘親’果然累人。”
他默然地輕靠著我的肩膀,我有些擔心,問:“你真的累了?”
“無妨的,只是有些睏倦。”
“嗯,那你靠著我歇會兒。”
“婚禮不可無樂,你可願再為我彈奏一曲?”
“好啊,你想聽什麼?”
“就彈你會的,不拘什麼。”
我微調了調坐姿,想著此時撫哪首曲子應景。
不想他笑著喃喃自語道:“你的那些胡言亂語,還有亂七八糟的琴聲,我一定會很想聽。就算長眠地下了,也很想聽。”
“你說什麼呢?”
“因為我比你老啊,總該是你為我送終。”
“唔,好像也是。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後了。”
“嗯,很久、很久以後。”
“你一定要活得久些哦,我聽聞豫章的姑娘都生得水靈,死早了你就看不夠了。多可惜。”
他咯咯笑道:“到時,你替我去看好了,看山,看水,看……”
“豫章的漂亮姑娘。”
“豫章的漂亮姑娘!”
我與他同時落聲,又笑到一處,都覺得這玩笑太無羈。
月芒與燭光輝映,紅淚堆積,鳶尾復翩起。指尖輕落,琴聲悠悠響起,又渺渺飄落。我停頓,驚喜地抬頭看漫天細雪。長願入君懷,契闊結同心,雲林月下,風間雪。這一夜,美得著實不像話。
“我愛你,阿熾。”
我屏吸靜候,卻沒有聽到答聲。
“阿熾?”
他的呼吸愈加沉重,我撇了撇嘴,咕噥一句“睡著了麼?”,打算繼續撫琴。
雲開池見,落雪遲遲緩緩,紛然隱沒。良久,悄然的話語聲傳來,似入睡前最後的囈語:“我也是……”
琴聲響起。現在,一切都完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4 章
【棄金羈——劉玄明】
既往之事,我從不後悔。
這皇位是如何得來的,又是因何奪來的,大逆不道也好,不擇手段也罷,如今穩坐其上的,終歸是我。我沒有藉口,做了這些事,大多隻是因為我喜歡。隻手遮天,翻雲覆雨,乘興而為,意盡而收,這些,都是天賦皇者的樂趣。怪我,還不如怪這遮目充耳的冕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