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還以為,你是在心虛。」離央漫不經心地道。
被說中了心思的餘祿連忙垂下眼,根本不敢與她對視。
兩千多年前他不敢見離央,兩千年後,就更沒有這個膽子,若非實在逃不了,在殿外聽到離央開口之時他便立時跑路了。
餘祿頭上一層接一層地冒著汗,他嚅囁道:「三公主,老奴……」
他心中不是不愧疚,但他當時也實在別無選擇,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只在他一念之間。
離央眼底掠過一縷倦意:「兩千年前,本尊便被天堯一族除名,這世上,早沒有什麼三公主。」離央淡淡道。
在離央平淡的目光中,餘祿瑟縮一下:「是……」
「玄冰寒魄可是在你手中。」好在離央似乎沒有繼續翻舊帳的意思,她撫著懷中狐狸,轉而問道。
餘祿連連點頭,不敢隱瞞:「是,數十年前,老奴奉天帝之命於燕國主持登仙試,燕王便將此物贈與老奴。」
「那是本尊的東西。」
餘祿一驚,不敢怠慢,立時取出玄冰寒魄,雙手奉上,臉上滿是諂媚的笑:「若是早知這是三公主的東西,老奴絕不敢據為己有。」
離央抬手,螢藍的晶石落入手中。
玄冰寒魄生在魔域淵逝海中,是至陰致寒的水之精魄歷經千年凝結而成,要想取得,必須潛下萬丈以下的深海。
餘祿眼巴巴地看著,神情頗為不捨,玄冰寒魄對於他這樣的水族,可是修煉用的神物。
離央摩挲著手中螢藍的晶石,玄冰寒魄到手,她留在凡世要做的事便也暫且了結。
只是玄冰寒魄在凡世輾轉經由數人之手,其上也沾染了無數繁雜氣息,純粹不再,須得祭煉之後才可用。
離央抬起眼,漠然的目光落在餘祿身上:「當年之事,你可還有話要辯解。」
話音落下,餘祿的身體抖得像風中落葉,這麼多年,哪怕做了仙君,他膽小怕事的性子也還是一如既往。
餘祿欲哭無淚,他躲了這些年,終究是沒有躲過。
他俯下身叩首,額頭緊貼在地面:「老奴……老奴……」
一身肥膘隨著他說話一抖一抖,頗有幾分可笑。
離央見他這副怕得連話也說不清楚的模樣,也沒有再聽下去的心思。指尖微抬,隨著一道靈光飛落在餘祿身上,他的氣息肉眼可見地委頓下去。
本是仙君修為的餘祿境界一層層跌落,他趕緊摸出幾顆丹藥,飛快塞進嘴裡,才將修為險險維持在仙君邊緣。
「本尊散你千年修為,從此恩仇兩清,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老奴,謝過殿下。」
餘祿終於不抖了,他心中五味雜陳,一時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兒。
他在青年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身,看著離央,徒勞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剩下的話都嚥了回去。
事情都做了,如今解釋還有什麼意義。
他終究是辜負了三公主對他的信任。
餘祿推開青年的手,挺著大肚子,艱難地在離央面前彎下腰一拜。
隨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去,離央看著他的背影,面上不帶任何情緒。
將懷中狐狸放下,離央轉身向內殿而去,她需先將玄冰寒魄祭煉。
姬扶夜在原地猶豫片刻,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後甩了甩,轉身邁著四條小短腿向殿外而去。
青年攙扶著雙腿還有些發軟的餘祿走出殿外,終於忍不住問道:「老祖宗,您為何要這樣敬著那位三公主?您如今好歹也是仙君之尊,如何還任她驅使?」
將玄冰寒魄獻上也就罷了,竟還任她廢去千年修為。
離開了離央的視線範圍,餘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