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有趣極了。
田揚演算完一個公式,擱下筆,看見花壇那邊,一個男生,戴一副大眼睛,穿一件青色衣服,灰色褲子,一雙帆布鞋。男生手上拿本書,背到背上,遇到忘記的,瞄一眼,繼續背下去。他背的大概是詩詞,韻腳分明。田揚羨慕得不得了,花痴似的朝那木訥的男生張望。如果不是怕其他人看見他的怪模樣,不知他要把人家望多久。田揚慌張地丟開草稿本,翻開英語書,稀裡糊塗地瞧了幾行,形式上完成了任務。田揚心花怒放地捧起從圖書館借來的一本詩集,默唸道:
八月逝去,山巒清晰,
河水平緩起伏,
此刻才見天空,
天空高過往日;
田揚四處瞅瞅,不見異樣,繼續念下去。同樣張嘴不聞其聲地念,田揚不敢像那書呆子那樣肆無忌憚。因為,田揚唸的理科,而非文科,作為一名理科生,偷偷讀點文學已如和尚犯戒。再那樣明目張膽,豈非大逆不道。
有的人來了,有的人走了,六角亭彷彿一個小站,過往的人不斷。大家不留不送,不牽不掛,因為陌生。譬如雜技演出時,演員雜耍的鐵環,臺下的觀眾看來,那些鐵環交叉,重疊。來的人,漸漸從一個到成雙作對。田揚明白,時間到了,收拾好東西,上第二節課去,不——,田揚的第一節課。
第二章(2)
田揚不用像大一剛來那會兒,上課之前需花半天功夫來找教室。因此,經常遲到。而那時候,老師們彷彿知道情況一樣,相當和藹,理解學生。同學們來晚了,不管什麼原因。老師全當大家迷了路,找不到教室,告訴大家如何找,記住了。有的同學來之前,自作聰明地想了諸多啼笑皆非的理由。但是當老師一說,那些同學結結巴巴,哼哼哈哈,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起從前,似水氾濫,田揚欷殻Ц刑盡�
上第一節課的同學尚未走完,剩下幾個女同學。但不似人們偏見的那樣,幾個女同學並非因為拖沓而落下了。原來她們忙碌地抄寫筆記。田揚朝黑板一望,天啦!整塊黑板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彷彿豐收季節裡攤曬的糧食。田揚再仔細瞧一瞧,大概是程式程式碼,讀出來不知是何程式。那幾個女同學肯定是計算機學院的。其中一個女同學可能抄寫完了,她朝門外望了望,再東張西望,大概望見田揚,或者別的同學。那女同學慌張地推一下旁邊的同學,催她搞快,別人來了,上課了。那同學白她一眼,繼續寫字。但明顯慌忙多了,走筆如飛。田揚悄悄地看見,不好意思。可能他來早了,影響到她們。田揚彎下腰,翻出書來,把剛才擱下的內容再看看。
漸漸地,前來上課的同學多了。田揚彷彿從孤獨中獲了支援,大膽地挺直腰桿,但找不見那幾個女同學。她們什麼時候走的,田揚絲毫沒察覺。不過田揚覺察到別的,一股包子的味道。不少同學為了多睡那麼幾分鐘,用盡各種辦法節省時間。比如制定出週一三五洗臉,二四六刷牙的計劃。彷彿不良商家為了增大利潤,儘量偷工減料。而把早餐帶到教室來吃,省去了到食堂的麻煩。田揚此時想到一件大事情,忘記吃早飯了。平時,田揚早讀到七點多,去吃早餐,上課,有條不紊。今天為何忘記早餐了,難不成第一節沒課。或者早讀太過認真,田揚恬不知恥地自以為是,自誇自嘲起來。但肚子比較實際,那些空頭銜騙不到它。它咕咕叫喚,以示反抗。田揚不知如何是好,出去吃早餐,時間夠嗎?不去吧——。
而此時,羅卜、求白、大沖,大搖大擺地來了。三個人懶洋洋地,悠閒散漫,跟逛大街一樣。田揚一眼瞧出三個人剛起床。儘管抹了臉,刷了牙。可是渾身上下透出不想來上課的味兒,彷彿體育課下的汗臭。未見快子,田揚感到奇怪。假如不見羅卜們,田揚毫不詫異,似乎因為季節上,滿大街的蘿蔔白菜。田揚問羅卜們,快子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