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冷場。娜珍不知該說什麼了,她左顧右盼,目光與德吉相遇,她馬上滿臉擠笑,低頭吃飯。德吉清了清嗓子,鄭重地問:“巴桑,我和老爺出門這些日子,家裡有什麼情況嗎?”
“沒特別的,店上一切如舊。”巴桑回完話,偷眼看娜珍,娜珍趕緊把頭扭到一邊。
“府上有什麼人來走動?”德吉又問道。
“知道老爺太太不在家,親戚朋友們也沒來走動。”
“看來,府上夠消停的。”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三個人各懷心思。
扎西放下手中的餐具,拿餐巾擦了擦嘴巴說:“巴桑,你吩咐看門的,今天閉門謝客,什麼人都不見。還有,院子裡的大小奴僕都不許出門。”
娜珍心裡發毛,手一抖,碗掉到地上,她難堪地看了看大家。
扎西離開客廳,回了佛堂,他坐在佛龕前祈禱,內心充滿了矛盾。最遲明天傍晚,雲丹喇嘛和剛珠押著那些馬匪就到了,馬匪中肯定有人認識帕甲。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帕甲必遭噶廈政府的嚴懲,可娜珍怎麼辦?她畢竟是白瑪的生身母親,面對這樣一個利令智昏的女人,是懲罰她,還是寬恕她。扎西為難了。
梅朵收留了央宗,不知為什麼,她不但不恨央宗,反而心生一絲同情。央宗發著高燒,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梅朵打發走給央宗喂湯的女僕,她坐到床邊,親自給央宗喂湯。央宗慢慢地睜開眼睛,她看見梅朵,掙扎著要坐起來。
梅朵輕聲地說:“你發燒了,躺著吧。”
央宗眼中依然充滿了敵意,她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因為只有你能幫我。”梅朵說著,將一勺湯遞到央宗嘴邊。
央宗拒絕,一扭頭,湯灑在衣襟上。
“我們拉薩人隨緣信命,你還活著,是不幸中的萬幸。白瑪一直痛不欲生,我希望你能澄清事實,讓大家都得到解脫。”梅朵又說道。
央宗扭過頭,望著她。
梅朵眼中噙著淚,繼續說:“否則,白瑪會一輩子怨恨我,把這筆債記在我的頭上。”
央宗坐起來,她晃晃悠悠地下了床,朝房門走去。
“你能去哪兒?出了這個院子,就不會再有人保護你。”梅朵說道。
央宗停住了腳步。
梅朵站在她身後,酸溜溜地說:“你確實漂亮,是另外的一種,我知道白瑪為什麼舍不下你。”
央宗轉過身來,看到梅朵委屈的樣子,她說:“你也是好人,少有的貴族小姐。”
“不用你同情我。”
“我們倆同病相憐,心裡都不好過,可你知道嗎,現在最痛苦的,比你我痛苦一百倍的是白瑪。他在哪兒啊?”
“我們訂在初五結婚,可是發生了火災……白瑪躲在兵營裡一直沒有出來。我去看他,他不見我,我派人給他送過幾次東西,他也不要。”
“白瑪在兵營,我去找他。”
“我陪你一起去。”
梅朵陪著央宗來到了藏兵營大門口,守門的藏兵把她們攔在門外,稱上面有令,今天任何人不得入內。央宗急了,衝著院子裡大喊:“你個臭騾子……臭騾子你出來……白瑪……臭騾子你出來。”
白瑪正坐在營房裡漫無目的地拆卸手槍,他的心麻木了,沒有聽到央宗的叫聲。邊巴聽到了,他跑到門口仔細辨聽,然後叫道:“少爺,你聽。”
白瑪停住手,側耳傾聽。央宗的叫聲又傳來:“白瑪……臭騾子,你出來……”他聽清楚了,騰地站起身來,推開桌子就往外跑。
他從營房裡跑出來,遠遠地看見央宗和梅朵被攔在營門口,他跑近營門,盯著央宗,又驚又喜,愣在那裡。央宗望著白瑪,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