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進來,讓他有不想動彈的懶意。
還沒來得及去想任鴻飛去了哪裡,已經看到那個高高大大的傢伙狼狽的從廚房中跳了出來,看到他醒來,粲然一笑,嘴邊的兩個酒窩顯擺地向內凹著。不得不承認,漂亮極了。
一碗大米粥伸到面前,“吃點吧,雖然可能不太好吃,但…”
下面不用說了,任弘飛是不能出門去買東西的,大帥的軍隊恐怕正在全城搜捕他這個刺客。
鮑望春也知道,自己的廚房裡根本沒什麼可用來做的東西,能做碗粥出來已經不容易。他吃東西本來就不挑剔,端過粥碗一口一口地也喝了下去。
放碗到茶几上,眼光瞟到電話機,敢情任鴻飛是怕電話吵了自己睡覺,特意把聽筒取了下來,倒很細心。
鮑望春下了床,他看著任鴻飛問:“你準備怎麼辦?想好了離開上海的路線嗎?”
“今晚去碼頭,我昨天聯絡了一條水路,從上海直到香港。”
鮑望春點點頭,“你是不該久留,現在整個上海對你來說都很危險。”
話音剛落,就聽的大門被砰砰的扣響,這幾聲聽在二人心頭都是心驚肉跳。
一個眼神交換,任鴻飛閃身躲進廚房,關閉了房門。鮑望春則套上外罩,很鎮靜的開啟了大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軍裝的中年男人,文士模樣,滿臉含笑。看似和藹,卻怎麼都隱著一絲狡頡。鮑望春對他太熟悉不過了,這是大帥最得力的高參,外號雷狐狸。
“雷高參,稀客啊。”鮑望春的聲音禮貌而含著距離。
雷鳴笑的和氣:“哪裡,我早就想到鮑副官這裡看看,一直沒得機會,這次鮑副官受傷,今天又沒去帥府,想是傷勢不輕,大帥命我來探望一下。”
鮑望春一笑,“只是子彈的擦傷,沒什麼,昨晚胃病犯了,才在家偷了閒。”
“這就好,大帥還掛著心呢。”
鮑望春察覺到雷鳴眼角瞟向房內,索性大方地一攤手,“雷高參既然難得來一次,何不進來坐坐。”
雷鳴的眼睛又在房內的各個角落轉了一圈,卻沒抬步,“不必,不必了,既然鮑副官沒事,我就不耽誤鮑副官休息了,在下告辭,有空再來叨擾。”
送走了雷鳴,鮑望春心裡沒來由地不安,這雷鳴便是最懷疑他的那個,此時來探,擺明是來找他的錯漏,看來今晚任鴻飛走,需得加倍小心才是。
傍晚,鮑望春出門從街角的飯店買了飯菜回來,兩個人面對面吃著碗裡的飯,心裡卻都是感覺異樣。都獨自吃飯習慣了,如今對面坐著個人,尤其這個人在第一次見面就突破了普通朋友的關係,那滋味真是奇奇怪怪,難以言語。
安靜地連筷子碰碗的聲音都聽的到。鮑望春吃了大半碗就想撂下,沒料任鴻飛啪地迅速夾了塊排骨放到他碗裡,面不改色地嚼飯道:“有胃病的人最忌吃不飽。”
這下碗沒撂下,鮑望春想著昨晚他的照顧,倒不忍拂了他的意。提起精神,又慢慢把剩的塞了下去。
任鴻飛胃口倒不錯,連吃了三碗,他剛把碗擱在桌上,鮑望春用飯勺鋤了一勺飯蓋在他碗裡,挑著眉毛說:“胃口好就多吃,別浪費了。”
任鴻飛瞪大眼望著他,哭笑不得,想不到這個總冷淡淡的鮑望春居然這麼小孩子氣,報復起來毫不手軟。他那模樣到了鮑望春眼睛裡,惹的開懷一笑,第一次,鮑望春褪去冷淡,傷感,接近白紙般無暇地笑。原來他那琥珀色的眼珠兒不止在遊離中美麗的如寶石,含著歡笑的折射,更是聚攏最動人的光線,從眼睛直透到人的心裡去。
任鴻飛屏住了呼吸,“望春,希望能再見到你。”
“恩,我也是。”鮑望春若有所思地斂住笑容,他望向逐漸被黑暗侵襲的天空,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