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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口服,兩片。他撬開鮑望春的嘴就把藥片塞了進去,剛鬆口氣,就見鮑望春無力中仍瞪向他的目光。

糟了,沒給水,豈不難嚥?又奔到廚房,倒了杯水。還好溫度適宜。任鴻飛手忙腳亂地照顧著人,熱毛巾,暖水袋。獨自一個人生活的單身漢第一次絞盡腦汁去想怎麼讓病人更舒服一分。

終於,鮑望春的痛似乎散去了不少,起碼到了可以忍耐的程度。他如此折騰一番,人早已虛脫,一旦鬆懈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任鴻飛站起身,才覺滿頭是汗,拉開窗簾,外面的夜已經墨黑到沒有一絲波瀾。世事真是好笑,剛才自己已經邁出了門口,決心離去。要不是那一個回頭,現在自己應該在夜色中的某個地點,在奔命,在逃亡?可就是那麼一個回頭,卻把自己拉回了這個房間,拉到了這個人身旁。

該走,該留?好長的一口氣撥出胸臆,卻再也收不回來。

鮑望春在快要凌晨時醒了過來,他的覺很輕,也很少,再疲憊也睡不過整個夜。腿有些麻木,他試圖坐起來,身子一動,驚醒了趴在床邊的任鴻飛。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驚奇的望著對方,無法言語。好像經過了這幾個小時,猛然發現對面的人需要重新認識似的。

鮑望春用手臂環住腿坐著,解開了兩人的沉默:“你還挺會照顧病人的。”

挺會?任鴻飛想到那兩片硬塞進去的藥片,直想冒汗。“嗯,你,好了嗎?有胃病要保養,三餐按時吃,不能吃冷的和辛辣的東西,冬天多暖胃。”他自己也有輕微的胃病,對這倒有一大套話。

“謝謝你,我知道。”

任鴻飛皺起眉毛:“可是你並不快樂,甚至對自己不珍惜。”

鮑望春抬起烏黑的眼仁望著他,眼光卻飄了很遠,迷迷茫茫的騰起一片水霧。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沒有人可以讓別人沉淪,除了這個人自己。我解不開自己的心結,所以無法超脫。”

任鴻飛很想問為什麼,卻沒有底氣開口,還好鮑望春自己繼續說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第六世 燃盡 4

“你遇到我那天我剛從戰場上回來沒多久,我是軍校畢業的,當了大帥的貼身副官,本來是不用上戰場的,可學軍的誰沒有一腔報國的熱血?所以我主動請求上前線。戰場,很少有人能想象到那種血肉橫飛。飛機和大炮的轟隆聲象天塌地陷的絕響,前一分鐘還活生生跟你說話的戰友,一顆炮彈下來,什麼都沒了,只有誰都辨認不出的碎片。很殘酷,很苦,可它遠沒有真相殘酷。那麼多生命,那麼多鮮血,為了籌志,為了報國,原來只不過成全軍閥和日本人背後的交易,好可笑,寒冷到骨子裡的可笑。知道那些的一刻起,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我好恨,恨自己為什麼要上戰場,恨我為什麼會知道真相,恨我為什麼沒有死在戰場上,上海的紙醉金迷,在我眼中是死一般的紙醉金迷…”

鮑望春的臉慘白的象雪地,他渾身顫抖地閉上眼睛,象個悽風苦雨中無依無靠的孩子。

原來這就是他迷失的原因,甚至要依靠酒精去求得一刻的安寧,任鴻飛想也沒有想,從身邊緊緊地抱住鮑望春。他用體溫熨燙著那個冰冷的身體,感覺著那體內困頓,彷徨的心。

鮑望春沒有掙扎,換做另一個人,另一種情景,他的拳頭已經揮了過去,可此時,這個人,他不知道為什麼只感覺骨子裡有什麼在融化,很舒服,很溫暖,很久沒有的鬆弛,很久沒有的寧靜,腦子裡不再有轟隆欲聾的槍炮聲,不再有炮彈掀起的黑壓壓的塵土,也不再有紙醉金迷的燈火…

鮑望春靜靜地停在任鴻飛懷裡很久,他睡著了,很久沒有過的塌實的睡去。

等鮑望春醒過來,已經是下午,暖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