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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他親手殺死可能是自己生身父親的兩個男人,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心目中的父親和英雄。此時生生把他拉回來,也就等於永遠將他禁錮在悲傷和自責中。

宰桑泊的清晨,死亡般安靜。

一群食腐的禿鷲被血腥氣味吸引而來,又被地上明晃的武器和尚未散去的殺氣嚇住,不敢落地,只在上空迴翔徘徊,不時相互鳴叫,象要確認地上的食物已失去攻擊性。

也許出於飢餓,也許因為膽量,一隻性急的禿鷲俯衝下來,對著一匹倒地死去的馬,卻被一陣尖銳的馬嘶驚得連拍翅膀,騰空而起。

這動靜打破了地面的沉寂,幾具倒地的人體發出呻吟,有的還慢慢爬了起來。

利哈列夫上臂上中了一箭,穿透一側肌肉,但沒傷到骨頭。箭上沒有下毒,只是皮肉傷,如果隨隊的醫生還活著,很快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療。這傷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解脫他落馬暈厥導致戰鬥失利的過失。

臉朝下趴在地上,身上壓了兩具同伴的屍體,他閉著眼默默禱告,懇求上帝和聖母的寬恕和幫助。那些蒙古人太可怕了!好像忘了他們是人,是血肉之軀,自以為是地獄裡爬出來復仇的幽靈戰士。尤其是為首那個騎著黑色寶馬的高大男人,帶著那麼一兩百人偷襲騷擾,鬧得考察隊寢食不安,人心惶惶。他及時得到可靠的情報,知道對方人馬還不到己方的一半,下決心整隊正面一戰。蒙古人人數不多,武器落後,可是馬快人勇,都是不怕死的。他們的首領更是剽悍異常,一邊指揮著手下人馬,一邊向掩在隊伍後面的敵方指揮部衝殺。

那人的箭又遠又準。沒一會兒,他身前計程車兵倒下一小片,形成一個通道,露出身為指揮官的利哈列夫。當那戰神一樣的男人砍倒衝到身邊的一個俄羅斯士兵,抬起弓箭,目光鎖住他時,利哈列夫感覺到死神的影子降臨在頭頂,禁不住渾身發抖。正在這時,那人象是中了一槍,身體晃了一晃,仍舊毫不遲疑地放出三支箭。幸而有那一晃,速度和準頭都差了一點,幸而他利哈列夫經驗豐富,機靈過人,及時往馬下一栽。他的馬被射死,他只傷了手臂。作為軍人,作為指揮官,他並沒有失去戰鬥能力指揮能力,他應該立刻爬起來,繼續履行他的責任。可是,恐懼令他卑微,奪走了他的力量。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聽著副手代替他嘶吼下令。他閉目禱告,祈求上帝趕走戰神和死神。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沉重的東西壓到他身上。他悄悄睜眼,看見副手滿臉鮮血,不肯置信地瞪大眼,眼中已經沒有生命的痕跡。又是一下,傳令兵的腦袋滾到他眼前。他險些失聲驚呼,目光一轉,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不遠之處,夕陽從身後為他披上閃耀的金甲,他手中的彎刀雪亮如死神的鐮刀。利哈列夫終於嚇昏過去。

終於,新的一天來臨。戰鬥已經結束,他還活著。確信他虔誠懺悔得到寬恕,利哈列夫開始吃力地想要爬起來。只有一條手臂使得上勁,身上的兩具屍體重得象大石,掙扎半天也擺脫不掉,利哈列夫暗暗咒罵副手吃得太多,長得太胖。

幾步外有動靜,屍體之下鑽出一個人,罵罵咧咧地開始翻找同伴和敵人身上的值錢東西。聽見那熟悉的語言,看見那靈活的動作,利哈列夫不得不承認:他並不是考察隊裡最機靈的人。

他努力讓語氣如一貫的威嚴:“列兵,過來,把副隊長和傳令兵從我身上搬開。”

瘦小猥瑣的列兵吃驚地頓住了,遲疑地緩緩走過來:“隊長,上尉,你還活著?!”

“呃,是的,我受了傷,暈了過去。情況怎麼樣?我們勝利了嗎?列兵,你動作快點,先幫我起來。”

列兵答應著,卻不肯動作,兩眼之中鬼火明滅。

利哈列夫察覺他的心思,有些驚恐,勉強裝作鎮定:“蒙古人都死了吧?只要我和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