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問：&ldo;你和楚瀾……是怎麼了嗎?&rdo;

紀宵條件反射地矢口否認：&ldo;沒有，沒事。&rdo;

我信了你才有鬼。翟辛恩暗自腹誹，嘴上卻說：&ldo;哦，沒事就好，我看他還挺關心你的，臨近畢業了別鬧崩啊。&rdo;

紀宵想把礦泉水瓶往她腦袋上懟，伸到半截又捨不得，尷尬地拿回來背到身後，無所謂地說：&ldo;知道了‐‐你還去不去打羽毛球?&rdo;

翟辛恩蹦蹦跳跳地跑回女生堆裡，一時半會兒打籃球的也沒催他。紀宵回頭一看，他們中有人補上了自己的空缺，索性吼了聲&ldo;我先回教室&rdo;，把校服外套從地上撿起，拍掉灰塵，正要往回走……

然後一個趔趄崴了腳。

這天晚自習，平時下課總會到處蹦躂的紀宵破天荒的坐在位置上，彷彿突然要做安靜的美男子了。

周揚坐楚瀾後座，正滔滔不絕地和朋友聊天：&ldo;今天紀宵真的太倒黴了，平地走都能崴腳，後來籃球也沒打成，光送他去醫務室了……&rdo;

男生嬉笑著說：&ldo;還好不影響高考，過兩天就好了。放假了再打唄，也是心疼他，腳踝腫得老高‐‐誒紀宵，下回走路記得看路啊!&rdo;

從那邊的座位扔來一本磚頭厚的數學五三，被多嘴的男生笑著接住，又給他扔回去。紀宵佯裝惱羞成怒：&ldo;就你話多!&rdo;

幾個男生的打鬧聲傳進楚瀾耳朵裡，他煩躁地從課桌抽屜裡扯出耳機，卻又沒開啟ipod，鬼鬼祟祟地扭頭瞥了紀宵一眼。

紀宵正苦大仇深地咬著水性筆的筆帽，一臉煩躁地與數學模擬卷大眼瞪小眼。楚瀾的眼皮一搭，目光不聲不響地落到了他的腳上。

校褲的褲腳挽到膝蓋，露出來的左腳踝果然腫了好大一塊，塗了藥膏看上去顏色有些奇異。楚瀾說不上自己是個什麼心情，有點想了解來龍去脈，但又開不了口，於是趕在紀宵察覺之前轉開視線，手伸進衣兜裡按了播放鍵。

和平時給人印象不同，楚瀾喜歡聽的歌比他本人接地氣多了。曾經紀宵第一次借他ipod去聽，一邊撥播放列表一邊嘖嘖稱奇。

&ldo;想不到你和我的歌單契合度這麼高啊?&rdo;

楚瀾最喜歡《晴天》，自己沒事洗衣服的時候偶爾哼兩句，如果遇到紀宵在旁邊，便默契地變成個哼唧二重唱，模糊了歌詞，跑調也無所謂，著實是調劑學習壓力的閒適時光。他如今回想，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紀宵那句話是隨口敷衍還是在順著他。

他對紀宵知之甚少，始終處於高高在上的位置。他沒來由地對自己感到厭惡，生平頭一次發現自己太過不在意旁人了……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宋詩詠所言&ldo;你太無趣了&rdo;，當真不是空穴來風。

眼看周董的歌迴圈了好幾遍，楚瀾從自我拉扯和嫌棄中回過神來，先寫了兩道選擇題，又偷摸往紀宵那邊看了眼。

自從紀宵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之後，他們本來中間只隔了一個翟辛恩的座位就顯得非常不是滋味。於是紀宵主動和隔壁組的一個同學換過，離楚瀾十萬八千里固然談不上，但也是有限範圍內能拉開的最大距離了。

他以為紀宵還在打滾，這一眼沒頭沒尾的，來歷不明地掃過去，卻不想這回驀然和紀宵的視線撞在一起了。紀宵盯著他，先迷茫，而後露出點愉悅的歡快來。楚瀾沒來由地感到因緊張而帶來的口乾舌燥，以及莫名的羞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