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來的?當初也是你一心想把線兒往宮裡送,現今想不明白的也是你。”自從兩個女兒都當了妃子,龔母說話不再低聲下氣了。
“王府不也有王府的規矩?針兒怎麼想出來就可出來的?”龔父甚不服氣。
“那是王爺仁慈,王府里人口比皇宮裡的少,自然鬆了點。”
“反正我就生氣,這丫頭當上娘娘,自然不把她爹放在眼裡了。”
“等她回來你別這樣說,線兒是有身子的人了,脾氣又倔,小心動了龍胎,你這皇上的丈人還當成當不成?”
“這皇帝的丈人當得懸,線兒進宮託的是王爺的福,我看哪,還是當王爺的丈人穩妥。”
“一會兒這好,一會兒那好的,我說你的心思比這天氣還會變。剛才還晴朗著,怎麼起風了?去把晾在裡院的緞料收起來。”龔母抬眼望天,數落著龔父。
穿針含笑聽爹孃的談話,應道:“娘,我去收。”進了裡院,剛收了緞料,慶洛小聲地把她叫住了。
“大姐,前幾天我在巷子裡遇見了一個人。”慶洛看左右無人,小心翼翼地說話。
“誰啊,鬼鬼神神的?”穿針笑道。
“他說他是幷州南宮家的,問你什麼時候會過來。你和娘不是老念著南宮家對我們有恩嗎?那人說話和氣,長得又英俊,我就把你今日回家告訴了他。他很客氣的謝過,就走了。”
穿針怦然心跳,急問:“他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白袍子,一看就是個貴公子。”
穿針驀然無語,失神地站立著。慶洛害怕自己做錯事,安慰道:“我去告訴他,你不會出來的。”
“他已經來了?”
“就在門口的大樹下,他讓我告訴你,他只跟你說幾句話就走。”
穿針幽幽的眼光投向遠方:“洛兒,你幫大姐看住門,大姐現在就過去。”她邊說邊將手中的緞料交給了慶洛,腳步慢慢向府門移動,沉重而艱澀的。
他定是見過南宮老夫人了,她一心想找到玉帛的下落,卻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再次見到他,她該怎麼說?
終是自己有負於他,該說的還是要說。她咬了咬牙,抬腳邁出了府門。
夜秋睿定定地站在不遠處,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蔭,映照著他落寞的身影。穿針緩緩走向他,他的目光始終凝在她的臉上,眼裡有無數想不明白的問題,無措而悲哀地望著她。
“公子。”穿針垂下眼眸。
他不語,隱忍著痛的眸間有波光一閃,手慢慢抬起,輕放在她的肩胛上。穿針忍不住一顫,後退著避開,夜秋睿放了手,輕聲苦笑:“你是存了心要與我錯過的,對嗎?”
穿針不知如何說起,惟有默默看他。夜秋睿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底掠過一道蒼涼:“我一直在等,等我們的感情,等我們的故事……”
他黯然,喉嚨哽得不能言語。
穿針心裡像一團絲凌亂地交錯著,只能用簡短的話語回答:“公子,對不住……”
風起了,撩動她額前的一縷髮絲,他抬指纏起又抖落,喃喃自語:“可是,你讓它們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你能告訴我,是因為我不在你身邊?還是把我們之間的承諾給忘了?”
聽著他傷感的聲音,穿針轉過頭去,眼淚奪眶而出。不是不知道他的痴與愛,以前的過往她怎會輕易忘卻?記得那個月夜,他繾綣地喚著她的名字,她讓他等她一年,他驚喜地答應著,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杳若塵煙。
在心底裡,她是感謝他的,那便是她一生中最初的溫暖吧?他曾經是自己心中的良人,曾經無數次幻想與他相依相伴,相敬如賓……然而,春風又一次浩蕩,天空依然明淨,她卻選擇了另一個人,義無返顧的,無怨無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