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碎碎念:“應該是我認識的那個成冰,她小時候可乖了,前幾年我爸爸還見過她,說她媽媽把她培養成了個大家閨秀,超有氣質。”他還在緬懷往事,忽聽到身後咔喇喇一聲,接著是頭頂傳來的一聲怒喝:“你有完沒完?再吵,再吵信不信我打電話把你送到八角亭去!”
八角亭是K市的精神病院所在地。
“啊……”
趙旭還未從突發狀況中回過神來,背後又傳來低低的呻吟,一回頭看見席思永歪在地上,倚著柵欄上面色痛苦扭曲,痛得連叫喚都斷斷續續。
“趙旭,這就是你的大家閨秀……”
K大傳統專案之一,就是砸開水瓶。
據說每年畢業前夕,或是夏季轉冬季開始限電的頭幾天,都是砸開水瓶的高峰期。吃完畢業散夥飯,心情不爽,砸一砸;凌晨要放冠軍盃,棟長卻按時拉閘,也砸一砸。今年夏天趙旭和席思永便見識過,沒想到這小師妹方來學校不足半年,便領悟到K大精髓所在。
樓下黑燈瞎火的,樓上都開著燈,往下看是漆黑一片,好久都沒人發現底下出了事故。直到趙旭衝著舉著喇叭的男生招手——那男生穿得極正式,和學校裡學生一色的休閒裝極為不同。正裝男這才看清楚席思永慘遭的不幸,拿著喇叭喊了一聲:“成冰,砸到人了!”
值得慶幸的是開水瓶裡沒有熱水,丟下來時正砸在席思永身後。席思永受驚一滑便栽到地上,瓶膽碎片割傷右手腕。幸而他反應迅速,左手勾住柵欄,才沒有整個滑倒滿地碎片上,否則要是割傷加燙傷,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遠遠地聽到焦灼歉疚的聲音由遠至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要砸你的……你沒事吧?”
穿著厚厚棉睡衣的女孩從八棟衝出來,還踏著大大的虎頭棉拖鞋,披肩長髮覆住半張臉。正裝男剛把席思永從玻璃殘渣中扶出來,一見她便上前焦急喝道:“穿這麼少,冬天很容易凍病,趕緊上去加衣服!”
趙旭探頭瞄過去,那女孩正捋過一縷長髮到耳後,清秀的面龐在夜色下越發白皙,依稀還有幼時的影子,連忙熱情地揮著手叫道:“成冰,是我啊,我,趙旭啊,我幼兒園的時候給你帶橘子的,你記不記得?”
成冰疑惑地瞅著他,又瞅瞅席思永:“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送醫院?”
“沒事沒事,他不要緊的,成冰你不記得我啦?我趙旭啊……”
“你還是上去吧,馬上寢室就要熄燈了,這裡有我呢!”
趙旭和正裝男一左一右,橫堵在席思永和成冰之間。
席思永倚著柵欄,咬牙切齒地咒罵趙旭,知道這廝重色親友,可怎麼也沒想到居然到如斯地步!這兩個男人一唱一和的,紛紛把成冰往樓上趕,左一個“他沒事,就劃破點兒皮”,右一個“小心著涼,別凍壞了”,好像那個被開水瓶砸中亟待照顧的人是成冰,而不是他這個倚著柵欄手腕上鮮血淋漓的重傷員。
“噝……”
席思永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長吸口冷氣,提醒他們注意他的存在。
“你真的不要緊嗎?”從兩個有異性沒人性的男人中間探過一張內疚非常的臉,席思永怎麼也沒法把這清雋如畫的面容和幾分鐘前那聲河東獅吼聯絡起來,齜牙咧嘴地乾笑兩聲。在兩個男人“銳利”的眼神注視下,席思永笑容可掬道:“不要緊,我就是聽到響聲摔了一跤,快熄燈了,這位同學你先上去吧。”
正裝男推著成冰進八棟,成冰不住地道歉,又衝趙旭不好意思笑道:“我住502,我寢室電話後四位是2254,有什麼事你一定要聯絡我!”
“記得了,502,2254,我們住五棟316,有空過來找我玩!”
目送著成冰上樓,趙旭和正裝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