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成冰一點也體會不到這種壓力,單純地以為母親也會喜歡她喜歡的一切。她做別的事是頂精明的,唯獨看不清自己的母親,也許不是看不清,而是愛得太深。
也許他的對手不是季慎言,而恰恰是成冰那個最精明不過的母親。
一連串的小設計公司對他挑三揀四猶如街市揀白菜,不是嫌他沒有正式工作經驗,就是隻考慮本地戶口。自信心已瀕臨谷底的時候,有獵頭介紹來的一家工程諮詢公司打來電話要他去面試,公司有甲級設計資質,能承接高等級工程專案 。兩輪面試過後,居然很快收到回覆,問他幾時可以上班——三個月前這樣的職位對他來說也不過爾爾,現在卻欣喜得如同中了六合彩。
接到通知後第一個電話打給成冰,兩人喜孜孜地去渝信吃川菜,席思永本就嗜辣,本幫菜都甜膩兮兮的,他忍了幾個月不敢大手大腳花錢,現在終於放寬心境,胡吃海喝一回。
壓在心上幾個月的大石總算落地,席思永也有底氣去和父親討價還價,不料電話講了不到三句就被結束通話,成冰小心翼翼地問:“你媽還要揍你?”席思永一撇嘴笑:“說他真換了門鎖,我回去也不給我開門。”
席思永一點也不擔心,眼下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好像剎那間撥開雲霧見天日般的感覺,連軋馬路都覺得格外美妙——同樣的路段,前兩天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頹喪。成冰問他接下來如何打算,席思永想想道:“先回家負荊請罪,指不定要跪搓衣板,回來……在公司附近租個房,上班……你要不要搬出來和我一起?”
他問得很隨意,成冰心裡卻突了一下,這是變相的邀請麼?她不鹹不淡地笑:“我們上班的地方又不在一起。”
“你家離得更遠,難道你上班還天天司機接送?”席思永不等她開口又笑,“搬出來吧。”
這一回他用的是肯定句了,成冰端著果啤和他捧杯:“回去跟我媽說說。”
真回到家又有些躊躇,她便和林南生說:“媽,這裡離上班的地方太遠了。”
“浦東那邊的公寓,讓人整理一下,我們住過去。”
“媽你再搬家多麻煩。”
林南生轉過臉來,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
“思永找到工作了。”
“你要和他同居?”林南生臉色登時就變了,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你們才在一起多久!”
“一年多了。”
“那都是在學校!”
“那也是在一起啊。”
林南生久久沒有言語,失神地站在櫥櫃旁,成冰不解母親這樣的反應——她聽說過母親認識父親三個月,就頂著家庭壓力和父親結婚的事。相比之下,她和席思永已認識得足夠久。
“冰冰,我們要好好地談談了。”
林南生的反對十分直接,席思永花名在外,她早從成冰這裡聽說過。現在陡然提起,倒讓成冰不解:“媽,這些你之前也知道,當時你沒有反對啊?”
林南生極緩慢地摸到沙發上坐下來,良久才道:“玩的不是自己的女兒,當然無所謂。”她極艱難地組織詞句,斷斷續續道,“我以為你一時玩在興頭上,沒想到你當真。你和我跟你爸爸賭氣,我怕逼急了,你這個孩子鬧逆反心理。”
“媽媽我是認真的,我希望你接受他。”
林南生的拒絕也是認真的:“那媽媽不同意呢?冰冰,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媽媽不是要干涉你戀愛,但是希望你能認真鑑別物件。”
“席思永哪裡不好嗎?”
“門不當戶不對。”
成冰失笑出聲:“媽媽現在不是封建社會!”
林南生從方才的驚愕中定下神來,神情嚴肅:“冰冰,你知道以前包辦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