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談不上的了,至於英明與小人更是相差萬里。”“那便是了,但若是你身旁的人個個見了你便向你跪拜,整日裡你見到的都是些卑躬屈膝之人,聽到的都是阿諛奉承之語,慢慢的你便會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你會相信自己不是凡人,是什麼天上的星宿,是神……”蘇白說得很慢,見況涯聽著聽著若有所思,便微笑起來。
“我明白了,原來大人……不,蘇總督怕的是失去真我。”“真我?”沒有想到況涯竟然用了這樣一個詞,蘇白也禁不住有些愕然,片刻後大笑起來:“不錯,正是真我。我這幾日看起來是四處遊玩,實際上在觀查這附近民情,我發現這附近百姓好利爭訟,許多小事往往被他們扯成大事,比如今日,兩家因爭些宅地而鬥毆原本是人之常情,但若我任由他們爭執下去,那受傷人家為了把官司弄大,必然對傷者不加照料,父不愛子,妻不愛夫,此乃風俗使然,不是我三言兩語可以化解得了的,所以我便不審案情先行救人。若是人救活了,此案不過是些許金錢便可了結,若是人死去,那傷人者將抵罪,兩家之仇越結越深,最終必成死敵。”況涯想了想,禁不住再次向蘇白行了一禮,道:“總督英明……”“哈哈,你看你,我方才還說過……”蘇白搖了搖頭,看著況涯臉上的羞赧,眼睛卻變亮了起來,他道:“李均統領將這蘇南三郡併為一區,以我為三郡總督,知道是為何麼?”不等況涯出聲,蘇白又道:“為的便是在此試行新政,以俟日後佈於全境。況涯,你熟悉這三郡實情,可願助我在此推行這教化之道,平衡之政?”
……
望著眼前一片火海,任遷唇際浮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夾在劈叭的烈火燃燒聲中,被風傳入他耳際的,還有港口中倭人的哭嚎聲,這哭嚎聲任遷覺得很熟悉。
他轉過頭去遙望西方,那裡有廣闊富饒的大陸,那裡有如詩如畫的小村,那裡有勤勞善良的百姓,那裡有淳樸真誠的民風,那裡有安靜詳和的氣氛。
那已經是一塊多災多難的土地,但有的人仍然貪婪嫉妒,把那裡變成了一片火海,在漫長的海岸線上,處處燃起了烽煙,流血與哭泣也不能打動野獸的心,殘暴與狂虐讓天地都為之憤怒,現在,便是天地憤怒的凝結了。
屠龍子云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了危險,伸手推了一下任遷,道:“任先生,你沒事吧?”
任遷定了定神,回頭看了看屠龍子云,苦笑道:“我沒事,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屠龍子云生來便是打破砂鍋紋到底的性格,換了旁人或者住口不問,他卻問了出來:“任先生想到的是什麼往事?”“聽到這倭賊的哭嚎聲,我想起……我想起神洲百姓為倭賊劫掠時,也是這般哭泣的,如今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屠龍子云濃眉一皺,若有所思,過了片刻道:“神洲百姓這般哭泣是因為仇恨與痛苦,倭賊這般哭泣,也是因為仇恨與痛苦。因為仇恨,故此我們來倭島先發制人,那麼他日倭賊是否也會因為仇恨去神洲先發制人?”任遷怔了一下,屠龍子云接著問道:“倭賊在神洲燒殺淫掠,禽獸不如,如今我們也在倭島燒殺,是否也是禽獸不如?”一剎那間,如同雷擊一般,任遷只覺得全身大震。在他心中,向倭賊復仇的念頭比忠於蘇國的念頭還要來得更強烈,但屠龍子云一句話卻讓他意識到,若為仇恨所左右,自己與那倭賊便沒有什麼區別。
汗水津津而下,博學如他者深知為仇恨矇蔽的後果。他禁不住感激地向屠龍子云道:“都督說得不錯。”但他發現屠龍子云自己卻似乎陷入困惑之中,這才啞然失笑,屠龍子云原來根本不是看破自己心中的仇恨,而是憑本能問出這樣的話語。他此前一直對李均任命屠龍子云為水師都督頗為不然,認為和平軍高階將領中惟屠龍子云難以服眾,但現在看來,屠龍子云能憑藉本能問出這關鍵問題,看來李均用人,還是有其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