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如膠漆,等遷居之後,老太太不在身畔,當家之責自然不可能旁落,連家上下對虞氏已經尊敬到了十二分,兩位姨娘原先也對這位正妻心服口服,現在可就更敬重了。
錦言總算有些……欣慰……
記得上一世,錦言直到十五歲定親的時候,母親和父親的感情,還是千年冰封一般,便宜了徐姨娘,風光得意。
這一世,總算,嗯,還有點出息。
錦言在馬車上伸了個懶腰,又鬆軟地癱坐在座上。
趕路真是個體力活,錦言撐著腦袋,從微風捲動的窗帷望出去,看見一隻飄揚在風裡的墨青色袖子緊挨著自己的馬車,錦言心頭微動,身子往外邊挪了挪,目光想順著那袖子再往上尋找,誰知春風不解意,窗帷輕微地翻卷兩下,耷了下來,把錦言的目光遮了個嚴嚴實實。
錦言垂下眼,有些沮喪,擺弄著裙襬上的流蘇鬚子,忽然窗帷就被一隻手撥了起來,錦言好奇地把眼神飄了過去,就見承煜俯□來對她似笑非笑:“偷看我?”
錦言警惕地望了望前後,沒人注意他們,才翻了翻眼睛:“我是在看風景。”
承煜笑了起來,手指放下窗帷,聲音傳進來,便有些發悶了:“暈車麼?”
錦言搖了搖頭,說:“不暈。”
就聽那頭懶洋洋的聲音說:“記得你怕水來著?”
錦言果然就愁了起來,眉頭擰得緊緊的:“可不是呢。”
這回說是上任,實際上是舉家搬遷,住在驛站是不大方便的,客棧又不是處處都有的,陸上車馬日行不過百里,水路船行倒可依仗風勢水流,如若順風順水,日行數百里都不在話下,且官家用船艙房寬敞整潔,又解決了住的問題,大戶人家出行,自然是選擇水路了。這就為難了錦言,她小時候被水淹過,差點沒救過來,之後也就只敢親近親近小溪小泉,像這樣要在水上走個把月,想想就頭疼。
承煜笑聲朗朗:“無礙,吐上個十天半個月,就習慣了。”
錦言這下徹底蔫了,好容易身上長了一點肉,別在路上全折騰沒了。
那廂不知怎的又寬慰她起來:“大船開得極穩,跟陸上行走幾乎沒什麼差別,若怕水,待在艙房便是,只不過悶一點。”
錦言蔫不拉幾的聲音抱怨給他聽:“這算什麼,我們女子從小到大都待在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早已習慣。”
那廂靜了片刻,便道:“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到處看看,北至關外,南至瓊州,你喜歡哪裡,咱們就去哪裡見識見識。”
錦言眼波輕晃,心湖被承煜的言語敲打得波瀾四起。
車窗外一陣馬蹄聲漸近,是立遠的聲音:“堂姐,伯父說,今晚就歇在前面的客棧。”
下了車,才感受到天上的黑雲有些壓迫,許是大雨將近,於是還沒到黃昏,就趕緊尋了住處,客棧是一個小院,分東、西兩處小樓,因女眷眾多,管事便使錢包下東邊的小樓,不許外人接近了。
等在浴室泡了澡,一身香噴噴地換了乾淨衣裳,小樓裡已經灌滿了風,頗有點“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客房雖比不得家裡,倒也乾淨整齊,桌子上擺著幾樣精緻小菜,肉糜粥,錦言坐下來招手讓皎兮阿棠她們都坐下來一起吃,不在家裡,丫鬟們也沒太拘束,大大方方地就先給小姐盛起粥來。
剛吃了一半,外邊的雨就下下來了,皎兮起身把窗戶支起來,雨點打在簷子上的聲音,立刻變得真切。皎兮身子往外探了探,往下面望了一會兒,轉過來說:“好像有動靜呢,底下不知是誰跟老闆爭執上了。”
錦言又往粥碗裡添了小半碗,笑說:“你去瞧一瞧。”
皎兮答應著,拿了把傘下去了,一會兒上來,收起傘,道:“是一個小戶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