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代輯佚的基礎上又廣搜博徵,加以補充,是目前能見到最全的版本。根據這個版本,《漢末英雄記》尚有佚文一萬兩千字,約相當於原書的五分之一,涉及人物五十餘人。
這些人包羅廣泛,既有曹操、劉備、孫堅、袁紹、袁術、呂布、公孫瓚、劉表、劉璋、張揚這樣的割據群雄,也有董卓、李傕、郭汜、楊奉、胡軫這樣惡名頗多的軍閥;既有劉虞、張儉、王匡、涼茂這樣的名士,也有周毖、伍瓊、臧洪這樣的俠客;既有天下知名的風雲人物,也有像李叔節、關靖、劉子惠、趙浮、朱漢、尚子平、韓珩這樣的小人物;既有成功的典範,也有像丁原、韓馥這樣的悲劇英雄;既有武將,也有像孔融、逢紀、審配、郭圖、向栩這樣的文士。所記錄的事蹟重點在董卓之亂後到赤壁之戰前,也就是王粲生活的主要年代,對王粲來說,《漢末英雄記》就是他對漢末三國曆史的“口述實錄”。
這部書冠以“英雄記”的名字,顯然是把上述這些人都當成英雄來寫,這涉及到對“英雄”概念的理解。“英雄”一詞據說最早出於東漢班彪所作的《王命論》中,班彪在總結漢代立國經驗時認為,“英雄陳力,群策畢舉”是劉邦成功的關鍵,與王粲同時代的劉劭認為“草之精秀者為之英,獸之特群者為之雄,故人之文武茂異,取名於此”。到了近代,“英雄”一詞又有了新的內涵,梁啟超眼裡的英雄除了“貴乎豪傑”之外,還必須能“謀團體之幸福,以一群之公益為目的”。通常人們心目中的英雄要麼是安邦定國、建立功業的領袖人物,要麼是揚名疆場、保家衛國的勇士,要麼是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俠客,他們是一群在普通人中間有超出常人能力的人,他們能夠帶領人們做出巨大的、對人們有意義的事情,他們通常擁有藐視一切的能力,有傲視群雄的氣勢,普通人對他們不但敬畏,而且難以捉摸。除此之外,他們還必須為善、行善,必須有義和勇的品行,只有具備這些素質才能被稱為英雄。
如果按照這樣的標準來衡量,《漢末英雄記》裡所載的這些人中有相當一部分不能稱為英雄。他們有的身上有善也有惡、甚至惡比善多,他們有的知名度一般、更沒有特別突出的“英雄事蹟”,還有的僅為文士、文官,沒有上過沙場也沒有行俠仗義。但王粲把他們統統寫進《漢末英雄記》裡,因為在王粲的英雄觀裡,不以貴賤論人,也不以成敗論英雄,他既看中大英雄、大豪傑,也關照小人物、小細節,他所謂的“英雄”,其實就是漢末各類精英的總和,是各種人才的統稱,只要他們能因時而動,無論憑體力還是智力,也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只要在歷史上留下過自己的一頁,王粲都用筆把他們的事蹟記錄下來,這與司馬遷發憤著《史記》的精神一脈相承,是漢末時代精神向務實、通脫演變的一種體現。
一部被忽視但有特殊貢獻的史書
王粲有博學強記的天賦和家學淵源的優勢,他善於屬文,又親身經歷過許多歷史事件,長期在曹操身邊任職,與曹丕、曹植等人關係融洽,這些得天獨厚的條件聚合在一起,成就了《漢末英雄記》的與眾不同。這部史書以第一手資料為基礎,不僅有較強的可信度,而且經過王粲的精心加工,藝術水平和可讀性也較一般史書更強。
《漢末英雄記》最晚寫於建安二十二年(217年),那時曹操還在世。這部書寫成六十多年後,陳壽才開始撰寫《三國志》,又過了一百六十多年范曄才開始撰寫《後漢書》。《漢末英雄記》如今只剩五分之一,僅用這些散篇與上述兩部史書進行對照,就會發現《三國志》、《後漢書》直接引用、移植有時甚至照抄《漢末英雄記》的地方就有很多,如果《漢末英雄記》全部儲存下來,我們會發現《三國志》、《後漢書》等史書還有更多事件出於《漢末英雄記》。
這是王粲對史學的巨大貢獻。王粲寫史,